两人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 用过饭后当下便与主人家告辞了。
妇人见两人这就要走,忙从矮凳上站起来, 有些不自在的道:“这……这就要走了吗?”
虽说是出于不愿惹麻烦的理由才拒绝了两人留宿, 可人都是有羞耻心的,当私心过后,到底生出了些愧意。
沈长龄只当没看出来,“嗯”了声后笑着道:“还未谢过娘子饭食。”
“都是些粗茶淡饭, 不值当什么, ”妇人将手掌放在腰上擦了擦, 然后去旁边的土坯房取了个布包, “这里有几个粗面馍馍, 贵人若是路上饿了, 可以吃两个垫垫。”
沈长龄略过她的神色, 也没有推辞, “那就多谢娘子了。”
一番作别, 两人很快趁夜离开了这个不大的村子。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围在了村子周围。
为首之人抬手道:“将此处围起来, 挨家挨户的打听。”
“是。”
收到命令, 一行人很快分散开来。
农家本就歇的早,这个时辰大多数门户都已剔了灯, 此刻猝然听见外面急骤的敲门声, 还以为村里有什么急事发生,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开门之后才发现外面守着的是佩刀的侍卫,他开门的动作一顿, 目中生出了些惶恐。
不等这男人开口, 叩门的人就冷声开口道:“今日村中有没有生人来过?”
只披了外衫的男子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我们这个村子只住了十余户人家,平日里没什么外人来的,若是有基本都会知道。”
执刀之人听完没说信了还是没信,他抬手直接用刀柄将男子格开,示意身后的人,“进去看看。”
身后的两名侍卫得了指示即刻冲了进去。
那男子见状张了张口,只很快就忍了下去。
少顷过去,两名侍卫快步出来,冲着为首之人摇了摇头。
几人相视一眼,转而到下一家继续搜查。
等人走了,男子才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
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搜过去,不多时就搜到了收留别笙他们的那户人家。
妇人原先是想隐瞒一下的,只瞧着面前的侍卫既配了刀,面容又含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别笙两人在家中吃了顿晚饭的事说了出来。
问话的人不觉精神一振,“可是两位男子?”
妇人摇头,“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称女子为小姐,动作间颇为亲近。”
男子闻言心下不禁失望,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当真是一男一女?”
“我不会瞧错的,”妇人说的信誓旦旦,“那女子虽说容色乱了些,却是打眼一瞧的好相貌,少有女子长得那般俊俏,那句话怎么说的,叫……洛神是不是?”
男子是来寻人的,不是听一个陌生女子有多美貌的,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在她家中搜查一遍便离开了。
将结果报给为首之人后,那人目光划过一抹光亮,“问清楚了吗?”
方才搜查妇人家的侍卫出列,将妇人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追查此条路线的不是别人,正是徽帝的心腹凌昭。
只因无论沈长龄是往京都的方向逃还是返回营地都没什么影响,只有这条回豫章的路,最叫徽帝不安。
故而派了自己的心腹来。
凌昭闻言,却没有直接下定论,沉吟之后道:“带我去看看。”
“是。”
少顷过去,两人再度出现在了妇人家门口。
妇人看着这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心中实在是怕,也怪自己一时心软,收留了那两人,扯出这许多麻烦。
等凌昭问话时战战兢兢,一句都不敢隐瞒。
确是与方才下属禀报的别无二致。
凌昭听完之后,推开篱门,“那两人在何处吃的饭?”
“在我女儿出嫁前的屋子,”那妇人有些不大愿意这么多男子进到自家女儿未出阁的房间,但看着凌昭面无表情的侧脸,还是一句话没敢说,转身带着人去了,“大人这里走。”
一面说一面替他引路。
凌昭进去之后,四下查看,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除了窗子是开着的,其余确实什么都没有。
只凌昭却并未打消疑虑,他走到矮小的窗子边,在上边捻了一下,厚厚的土灰便沾上了手指。
“这窗子、往日便是开着的吗?”
“没有,”妇人站在门槛躬着身子回道:“这是我女儿出嫁前的屋子,除了她回门时打扫一下,平日里是不怎么进来的。”
凌昭闻言脑海中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他双目半阖,眉心攒了个疙瘩。
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许久之后,眸中忽然划过一抹光亮。
思及山洞中的那一大摊血迹,指骨不觉在窗台敲了敲,“有风,便能吹走血腥气,你说是不是?”
没有人答话,凌昭垂眸看着手指沾上的土灰,毫不犹豫的传了信回去请徽帝增派人手。
纵然只是怀疑,也没有轻易放过。
夜间的山林总是危险一些,即便如此,沈长龄也不敢休息,而是带着别笙往既定的路线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