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陪着小云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还剩下五个小时，周毓实在是困了，估摸着是穿书后遗症，让他从身到心都深深的疲惫。
他跟小云约好了剩下的时间隔天补给他，下线之后洗漱完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
翌日，周毓还在梦乡里，耳边开始不断响起微信电话的提示音，他好不容易掀起沉重的眼皮摸过手机，来电人是粉色蝴蝶结源氏的头像，小云。
周毓又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
【云：阿毓小哥哥，天使好难玩呀……我老是死，队友又凶我了QAQ】
【云：一把也赢不了，我好菜……】
【云：阿毓小哥哥醒了吗？】
周毓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阿毓：等会儿，我带你打。】
第一次用这个同名炮灰全新的微信，周毓还有点不太习惯。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一张可爱的猫头表情，附言【好呀】。
第二次看到这种风格熟悉的表情包，周毓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又叫了一份外卖，这才起床去洗漱。
他实在是太想念慕桓星了，才会看到一点点跟他相似的东西就联想个没完没了。
周毓拿凉水浇脸，出来以后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八点半起床打游戏，完全不是他这网瘾青年的作息，没想到他这小老板人菜还瘾大。
开电脑上了游戏，好友列表里一片灰色，唯独【最喜欢哥哥啦】这个ID显示正在游戏中，周毓点进去观战，结果刚刚加载完毕对方就退出了对局，只来得及看见他玩的是安娜。
【最喜欢哥哥啦邀请您加入队伍！】
周毓点了同意，这次小云立马就加入了语音聊天频道。
“阿毓小哥哥，早上好呀！”嗓音轻软，尾音还带着一点点早晨醒来的沙哑。
“早上好，宝贝。”周毓在这个瞬间仿佛又回到他和慕桓星每天甜蜜双排的日子里，下意识道。
要遭。
语音里瞬间安静。
周毓大力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重新开麦，“对不起，我刚醒，脑子不太好使。”
小云没接话。
把老板叫错确实太冒犯了，第一次做陪玩，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周毓捏了捏鼠标，继续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云，我刚才不是很清醒，要不今天不算钱了，我……”
“啊！没关系没关系，没事的。”小云总算是说话了，“哎呀没什么大事，我刚才接外卖小哥的电话，不是生你的气，没事。”
周毓松了一口气，“这样……那行。”
正巧这时他点的外卖也到了，周毓跟小云说了一声，起身去开门取回来。
“要不阿毓小哥哥吃完再玩吧？”回来戴上耳机，小云似乎在吃东西，声音模模糊糊的。
周毓点的是蒸饺，吃起来很快也不太费事，便道，“我这边不影响，都行，看你。”
他把队长权限给了小云，话音刚落对方就点了开始匹配。
大早上玩的人估计不是很多，排的稍微有点慢，周毓趁机往嘴里塞了两口饺子，结果还没咀嚼几下，进了。
【正在前往花村……准备防守！】
他这边的地图都才刚刚加载完就听到两声锁定英雄的“乒”响，进了游戏一看，是小云锁了天使，另外一个路人队友锁了法老之鹰。
“……我不想跟他一起飞，怎么办呀阿毓小哥哥……”他明显地听出来小云有点不高兴。
周毓刚刚犯了错，现在正是要照顾他情绪的时候，连忙草草嚼了几口把饺子吞下去，“没事，我拿半藏，你跟我就行。”
说完他锁了半藏出来，又打开游戏设置稍微修改了一下准星和灵敏度，刚才吞下去的饺子哽在了喉咙里，周毓又灌了好大一口豆浆才压下去。
他擦了擦手，打字。
【（队伍）阿毓今天上分了吗：兄弟，你别飞了，我单牵。】
单牵就是指拿天使全程只单独跟着一个人，而天使比较适配的英雄又刚好是法老之鹰，这英雄飞在空中，其他治疗很难奶到，周毓指望这样说能让路人把法老之鹰让出来，毕竟单飞打起来会很难受，而游戏体验不好的话，等下难免又要跟人吵架。
倒也不是怕吵架，只是吵起来大多数情况下挨喷的都是辅助，他不想再惹小云不高兴，至少今天之内不想。
【（队伍）感谢法鸡送的火箭：没事，我走地。】
走地的话就没什么毛病了，也行。
周毓操控着半藏直接绕近路从花村右边的悬崖二段跳跑到A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云在他背后，“你小心一点，直接往我身上飞，别掉下去摔死。”
“死”字刚说完，小云的天使就只剩一颗小脑袋露在悬崖边了。
周毓心惊肉跳，赶紧跑过去接他，“飞我飞我，按shift再飞一次！”
语音里一阵兵荒马乱的敲键盘声，天使扑腾了好几下翅膀，总算是歪歪斜斜地从悬崖下面飞上来站稳了。
周毓握鼠标的手心里都出了汗，他打五百强局跟职业选手对位都没这么紧张过。
“我飞上来啦！”小云笑嘻嘻地。
把掌心在衣服上揩了一下，周毓呼出一口气，“嗯，真棒。”
下次还是老老实实走大路吧，不从这种危险的敌方抄近道了。
“阿毓小哥哥好敷衍啊。”小云道，“你是不是嫌我菜了……”
周毓心虚，“没有，你现在都不会摔死了，进步很大。”
小云：“……”
【对局将在10秒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周毓的半藏在防守方A点二楼站好，准备等倒计时5秒的时候往进攻方门口丢一支探测箭看看他们什么阵容，小云就不断在语音里重复念叨“你嫌我菜，你肯定嫌我菜了，你昨天都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他手一抖，探测箭射到了旁边的树上。
周毓头疼道，“你真的不菜，多玩几天慢慢熟悉操作就好了，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好啊好啊，有阿毓小哥哥每天带我玩，我肯定会进步很快的。”小云一改刚才委屈的语气，欢快道。
总感觉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周毓挠了一下刘海。
对局正式开始，进攻方也拿了半藏和查莉亚出来想打和他们一样的大招体系，查莉亚的大招重力喷涌可以把周围所有敌人全部吸到一起无法移动，同时半藏的大招巨龙之魂会释放出一条巨大的龙，吞噬范围内所有玩家，几乎是碰到就会立马血条融化。
这两个连招俗称“吸龙”，配合的强度堪比激素刀，也是整个游戏里很常规的打法。
敌方半藏用探测箭发现了周毓的位置，但根本来不及射出下一箭就被周毓爆头秒杀送回了家。
有天使蓝线的30%攻击加成，周毓几乎是一箭一个小朋友，刚刚出门的进攻方没一会就全被送去复活了。
他杀完敌人重新回到刚开始站的二楼平台上等对面再出来。
小云的天使乖巧地跟在他旁边，“阿毓小哥哥，你早上叫的是你前男友吗？”
周毓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一茬，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嗯，抱歉，下次不会了。”
“哎，你们感情真的好好呀。”小云轻轻说，“好羡慕。”
这时候队友查莉亚往进攻方门口丢了大招，吸住了五个出门的人，周毓果断释放出巨龙之魂，瞬间击杀刷屏，他又抽空喝了一口豆浆，语气淡淡，“没什么好羡慕的，你以后也会碰到喜欢的人。”
小云没接话，周毓也没再开口，只是默默拿击杀。
就在防守的回合要这样轻松结束的时候，对方的副坦位查莉亚突然冲出来顶着盾，拼死往周毓身边靠。
“你快跑，飞走快飞走，他要吸我。”周毓猜到对方的意图，连忙往前二段跳和天使拉开距离，小云也很听话地往远处飞离。
这时法老之鹰队友走位太激进，被敌方半藏一箭爆头秒杀。
【（队伍）感谢法鸡送的火箭：天使能拉我一下吗？谢谢。】
这句话发完的同一时间，对方查莉亚单独对周毓一个人使用了重力喷涌把他困在原地，对方半藏也非常配合地朝他抛出巨龙之魂。
【竜が我が敌を喰らう！（让巨龙吞噬你！）】
两个大招的语音音效非常炫酷，成功收掉了周毓的人头，这一套伤害打下来除非有禅雅塔堪比无敌的大招“圣”能保住，其他人多半都只能双手离开键盘，而很可惜他们另外一个辅助不是禅雅塔。
周毓一死，本来水平就相差无几的两方人差距一下缩小，进攻方接连斩杀了他们其他的几名队友，只剩下角落里躲着的天使。
“可以偷偷拉我。”周毓看了一眼小云的位置，进攻方已经冲进了A点里，没人注意到他，自己死在门口，离A点很远，能复活。
“好。”小云压低声音回答，然后蹲着轻巧地飞到周毓尸体边，成功把他复活了起来，等进攻方回头发现不对，周毓已经站起来往A点里丢了一条巨龙，敌人以为已经拿下了胜利，没防住他这一手，一下子又被龙给卷死了两个。
小云紧紧牵着周毓跟在他身后，半藏的箭“唰唰唰”接连射出去，他身法过人，利用半藏爬墙的被动技能上下来回跳，愣是二打四把进攻方团灭了。
【第一回合结束，得分0：0】
【（队伍）感谢法鸡送的火箭：……半藏牛逼，你们俩是情侣吗？】
【（队伍）感谢法鸡送的火箭：没别的意思，就看这天使复活都专门留给你，好奇。】
屏幕上硕大的比分消褪，攻防转换，又回到选择英雄的界面，周毓看见了聊天频道里队友发的话。
很明显小云也看到了，“阿毓小哥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让别人误会了……”
周毓沉默了一下，按下键盘。
【（队伍）阿毓今天上分了吗：不是情侣。】
“没事，说清楚就好了。”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小云就是很明显能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了。
进攻打的很顺利，就是语音里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压抑。
胜利以后退回到主页面，小云没有继续点匹配，“阿毓小哥哥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前男友呀？”
周毓刚把蒸饺夹起来一个准备吃，听到他开口又放了回去，捏了一下筷子，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你很喜欢他呀，你们明明分手了，你早上还会叫他，刚才队友说我们是情侣，你也不太开心。”
他不开心吗……好像确实有一点，在法老之鹰问他们是不是情侣的时候，周毓下意识就想到了慕桓星。
但他马上又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慕桓星了。
没想到会表现得这么明显，周毓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唇，“我们……刚分手不太久。”
小云：“啊，这样。那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分开呀？你这么好，又这么喜欢他……”
周毓闭了闭眼睛，把筷子丢进碗里靠到椅背上，“我……他不喜欢我。”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他拿我去和别人做交易……被我朋友发现了，就分手了。”
他嗓音沙哑到极致，像是下一秒就要哽咽，周毓赶紧把耳机线上连接的麦克风开关给关了。
“那……”小云的语气很轻很柔，仿佛一只小手轻轻安抚他，“那他这样对你……你还喜欢他吗？”
队伍语音里久久都没有声音。
一直久到小云都要以为周毓不会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ID又亮了起来。
“喜欢……”
周毓偏头在肩头的衣服上蹭了一下酸胀又湿濡的眼睛，哑声道，“我还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