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把这整个房子里全部转了一遍，他回忆着前不久看的书中剧情，似乎完全没有对同名炮灰的生活和家庭有过任何描写，整本书就只在需要这个人出现来促进两个主角感情的时候才会提到他，其余的一切周毓都无从得知。
房子不算很大，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显得空荡荡，两室一厅的布局，另外一间客房被打造成了电竞房，就是他一穿进来在的房间，其余的布置也都简简单单。
应该是世界线收束自动补全了那本小说里没有写到的部分。
装修不怎么样，完全比不上慕桓星的那间小别墅。
一整圈看下来，周毓脸上的泪痕干绷绷的难受，他走到盥洗室里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浇到脸上使劲搓了搓，又嫌麻烦，干脆接了半个洗脸池的水，一闭气，整个脑袋扎进水里。
“呼……”
片刻后，周毓抬起脸，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还是他自己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化，唯独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个兔子一样，眼眶周围还肿得老高，仿佛从哪个苦情剧里走出来的。
烦死了……
周毓抬手又要去揉眼睛，想了想再揉几下估计得肿成两个大核桃，叹了口气，算了。
十几年来都没怎么流过眼泪的周毓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哭肿的眼睛，挫败地拖着步子从盥洗室里出来，他又回到电竞房把自己摔进旁边的长沙发里。
他到底是怎么突然跑到这个世界里来的？
周毓仰起头，目光虚虚地落在天花板上。
他试图回忆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但每当想到慕桓星的尖叫，再往后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好像……他还回过头去了，又好像根本没回头。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毓再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脑仁里就传来一阵针扎样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穿进了书里，那原本世界中的他自己去哪了呢？是跟着整个身体都穿进来了，还是两个平行世界的时间线继续往前发展？
他当着慕桓星的面就这么穿书了，慕桓星……他会不会也跟着一起穿书？
周毓抬起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啪”地一响。
这破小说除了他被粉丝坑着看了，谁还会没事跑来看啊。他自己倒霉穿进书里跟慕桓星有什么关系……别人凭什么也跟着穿进来。
都这样了还满脑子想着慕桓星。
周毓，你他妈没救了。
他抿起唇闭上眼。
现在好了，直接和慕桓星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省得人家每天再费尽心思勉为其难地和他相处。
之前那一个月……
慕桓星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他。
可能有一点点，一丁点。
他觉得有。
周毓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灵动又盛满了爱慕的眸子。
要是没有的话……慕桓星那么爱干净的人，跟他接吻会不会觉得恶心？
这件事最后没做成，拿不到股份，慕家人会不会欺负他……
周毓蓦地坐起身，双手十指用力插进发丝里揪住。
妈的，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不管最后怎么样，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跟他周毓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扯过沙发旁边的靠枕把自己的脸闷进去，狠狠撞了好几下，然后瘫在上面一动也不想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电脑边重新开机。
他刚才闷在枕头里好一阵子，这会儿面上脖子都一片缺氧造成的绯红。心脏跳得飞快，周毓手上动作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他点开守望先锋的图标，系统自动登录了同名炮灰的账号。
登上了游戏界面，周毓选择寻求组队，随便选了个模式，在键盘上飞速打字【有没有人看过《狙神的甜心小辅助》这本书？】
下一秒，周毓红肿的眼睛睁得老大。
他刚刚打下去的那一行字全都莫名其妙地一个个消失了。
脑海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来，周毓不死心地再次发起寻求组队，重新把刚才那一段打了一遍，接着紧紧盯住屏幕。
半秒都不到，他打出来的那一行字再次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周毓直接打开了全体玩家聊天频道在上面输入这本书的名字，依旧是什么也打不出来，字消失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他“嚄”地站起来在房里团团转了好一阵，总算是眼尖地瞥见放了笔和纸的小木桌，他抓起笔唰唰唰在上面写出书名，笔尖从纸上划过，纸面出现的却全都是一片混乱不堪的鬼画符。
周毓急促地喘了几下，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随便写了几个别的和这本书无关的字，全都能清晰地看到，很正常。
等他脑子里再带着诸如穿书之类的想法去写任何相关的内容的时候，笔下出来的又全都成了乱七八糟的图案。
“草。”，这诡异的场景让他背后发毛，周毓丢了笔坐回电竞椅，这时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一震，屏幕亮起来，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息。
【生活缴费：您上月还有未缴纳的水费，请按时缴纳，以免影响正常生活。】
他刚点开，紧接着手机又连着震了两下。
【生活缴费：您上月还有未缴纳的电费，请按时缴纳，以免影响正常生活。】
【您本月的花呗账单已出，请于10日前还清。】
……今天已经是五号了，还有五天。
周毓翻了翻短信记录，基本上全是催着交钱的。他点开支付宝，余额67.28。
好家伙，这也别想着什么穿书不穿书的事了，下一顿的饭钱都要没着落了。
这世界线收束给他补全了一栋房子，怎么也不顺带着把银行卡余额多安排一点……搞个这么真实的余额数，还有零有整的。
这过的也未免太凄惨了一点。
他之前虽然也不算大富大贵，好歹是在直播行业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收入养活自己没什么问题，甚至还能供他再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事，还从来没捉襟见肘到这种地步过。
周毓放下手机有点丧气。
别人穿书都是穿进去改变现实的命运，他这倒好，穿来体会一把传说中的炮灰剧情，还要顺带体会什么叫炮灰的悲惨人生。
怎么才能短时间内搞点钱？
他抬起头，电脑屏幕里还是刚才没有关闭的寻找组队界面。
周毓目光扫过去，眼睛突然一亮。
【百强车队带上分，陪玩，一小时60，宗师以下包赢。】
陪玩？
这个行业他有所耳闻，做主播的同行也有一些会去兼职当陪玩赚点外快，当初还有陪玩平台找他想让他帮忙打广告，不过他不缺这点钱，也懒得弄，再加上当时正好在和慕桓星谈恋爱，时间根本不够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也有来做陪玩出卖手艺赚生活费的时候。
周毓照着刚才看到的那条寻求组队信息，也发了一条，想了想，把价格定低了一点，40一小时。
【又菜又爱玩加入了队伍。】
【又菜又爱玩：陪玩吗？】
刚发出去就有人加了队伍，周毓回复：【是的。】
他想了想，又改成【是的，老板。】
【又菜又爱玩：钻石？主源氏？10分钟消灭19人？就这你也敢出来接陪玩？】
【又菜又爱玩：你是女的吗？】
【又菜又爱玩加入了队伍语音，当前语音频道2/2人。】
“喂喂喂？”
周毓戴上耳机，尖锐的男声从中传来，他皱起眉把游戏内语音声音调小了一点，开口道，“喂？”
“我草！男的啊？有病吧。”对方骂了一句，光速退出了队伍。
周毓：“……”
接下来又有三四个人加入队伍，无一不是在看了他的生涯以后嘲讽了几句就跑了。
周毓点开这个号的生涯。
游戏总时长1227小时，竞技模式918小时。
标准的竞技玩家。
生涯最高段位钻石，分数3497，差三分就能渡劫大师，挺惨的。
当前赛季段位钻石，分数3109。
再点开本赛季生涯一看，长长的一条绿色源氏图标差点没亮瞎他的眼睛，下面零星有几个别的英雄，最长的使用时间也不到一小时，而源氏则在本赛季长达107个小时。
偏偏数据还都贼差，平均十分钟击杀18.79，刚才第一个进队的人还给他四舍五入了一下，实际连19都没有。
周毓自己的号打五百强分段，拿源氏平均击杀基本都保持在28左右，小号跟慕桓星的安娜双排，因为场次少打的又非常顺利，更是直接打出了生涯最高的32均消灭。
要是来打钻石局……估计都能35往上，这个18.79实在是有点刺痛了周毓的眼睛。
这也太菜了，难怪刚才来的几个人都骂他骗钱。
周毓捋了一把头发，只觉得估计这陪玩的生意也要没戏了。他点开社交设置界面把生涯从公开改成了仅好友可见。
算了吧。
【最喜欢哥哥啦加入了队伍。】
周毓刚准备取消寻找队伍，鼠标都点上去了，又有一个人加了进来。
是个一级小号，头像还是默认的守望先锋游戏标志。
该不会是同行看他抄了刚才那条广告词跑来骂人吧？
【最喜欢哥哥啦：还接单吗？】
周毓顿了顿，赶紧回复。
【阿毓今天上分了吗：接。】
怕这个眼看着有戏到手的钱又飞掉，周毓又紧急敲字。
【阿毓今天上分了吗：老板玩吗？我这是借的号，生涯不太好看，可以先打几场试试，4000分以下除非队友掉线，不然输一把都不收你的钱。】
【最喜欢哥哥啦：包天多少钱？小哥哥给个联系方式？】
周毓一下子坐直了。
他把聊天框里那一长段话全部删掉，点开手机微信，仔仔细细照着上面的微信号输入进去，检查了一遍没有错误，然后按下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