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课后，学校放学。
铃声一响，顾思南就抱着六科课本转身，把书堆在江晟桌上。
“时间不多了，就从现在开始吧。”他又从桌肚里掏出一本全新的笔记本，姿势乖巧，“来，我做好准备了。”
周考下周恢复，加上周末，满打满算三天半。
时间非常紧张。
江晟视线扫过堆到眼前的六本教科书，回到顾思南脸上，“平时做的卷子在吗？”
“在，你等下。”
顾思南从书包里掏出钥匙，起身走到后面开柜子，从里面抱出来一叠卷子。很多都是干净的，做都没做过。
江晟翻了翻试卷，“这么多没做？”
顾思南干笑一声，“我上周才突然幡然醒悟，准备好好读书。”
江晟用笔敲了下他手背，“以后都要做。”
“知道啦，上周末开始我就有做作业了，”顾思南从里面抽出几张写过的试卷，证明自己没有撒谎，然后又强调，“绝对是我自己做的，没抄别人，童叟无欺。”
江晟扫一眼，“看得出来。”
顾思南有点好奇，“哪看出来了？”
指尖点了点试卷，江晟说：“这种错误率，除了你自己做，应该抄不到。”
顾思南脸皮有点挂不住，憋了半天，找到一句，“好歹我自己做了。”
“嗯，这点值得表扬。”江晟颔首。
顾思南：“……”
江晟抽出数学书，换了只红笔，问：“书能画吗？”
“可以，就是工整一点，”他看了看江晟，想到对方可以直接拓下来当字帖的字迹和强迫症一样画的直线，托着腮说，“不过你应该不会乱画乱写，所以你随意。”
江晟听完，轻笑了声，“好。”
临时抱佛脚的精髓，是押题。
南城周考的题目，一般只跟本学期学的部分相关，小范围的涉及之前的内容，目的是巩固知识点、加深印象。跟月考、期中考这类大考的考试范围不同。
十班的教学进度很慢，开学已经半个多月，一本书才讲到一半，从里面提炼出考试的重点很容易，难的是顾思南怎么吃透它。
江晟很快把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重点画完了，剩下语文和英语。
这两科要背的内容太多，语文的答题的范围还很广，废时间，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选择题得分容易，所以江晟直接帮顾思南做了取舍。
“语文和英语，你暂时放弃吧。”他说。
顾思南本来也没觉得能够六科兼顾，他对自己有几桶水还是很了解的，江晟说完，他就同意了，“行。”
这会儿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除江晟和顾思南以外，就剩下劳动委员蒋钺。卫生检查完，他也准备要走了。
拿着钥匙走到顾思南位置旁边，蒋钺说：“南哥，江哥，后门钥匙给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顾思南拿过钥匙，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蒋钺探头过去看了看摊在顾思南面前的物理课本，见上面被红笔圈出来的好几个重点，然而他几乎都不认识，默默退了回去。
“那我先走了，南哥你加油。”
“拜。”顾思南在研究一道例题，头也没抬。
之后，顾思南没做的那些卷子，同样被江晟拿去一一画了重点题型。
“这些题目是我刚才给你画的那些知识点的呈现方式，会这么考。下周考试的时候，题目可能会稍作变化，但解题思路不会变。
你弄懂这些题怎么做，就不用怕了。”
顾思南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睛映着从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明亮又漂亮，“知道了。”
两人一直在班级待到夕阳落山，天色暗下来。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周汉唐开完会从楼上下来，一看班级亮着灯，快步走过来看，没想到是江晟和顾思南。
闻声转头，顾思南说：“江晟在给我开小灶呢。”
“挺好的，”周汉唐欣慰又高兴，他走进教室，来到他们身边，动手翻了翻卷子和书，“跟得上吗？”
“江晟讲得很容易懂。”
顾思南之前，都是拿着题目问江晟，从来没让江晟给他系统的辅导过知识点。
今天是第一次。
然后，他真香了。
江晟讲课，几句话就能把对他而言跟天书一样的知识点讲得清清楚楚，他很迅速就理解了。他觉得，江晟绝对适合去当老师。
“那很好，”周汉唐笑了笑，话锋又一转，“不过现在已经快要七点，很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快点回去吧。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还是得慢慢来……”
他话没说完，外面就有老师喊他，他只好对江晟和顾思南点下头，又叮嘱一句“早点回去”，就匆匆离开。
周汉唐不提，顾思南还没注意，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想糟糕。
戳了下江晟手臂，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时间了，拉着你到这么晚。”
江晟摇头，“没事，他们不会管。”
“那，”顾思南捧着脸凑近江晟，期待说，“你晚上能住我家吗？”
江晟愣住了。
顾思南笑眯眯的，继续说：“我家有客房，有换洗的睡衣，全新干净的，校服也不用担心，我家有烘干机。然后我家没别人，你不用不自在。”
江晟忽然笑了，“你真的邀请我去你家？”
顾思南点点头。
“所以，你去不去？”他又问。
问完，他不催促，就安静等江晟回答。
江晟考虑了十几秒，同意了。
回到顾思南家，已经快要八点。
指纹解锁开了门，顾思南先进去，又从旁边的鞋柜里取出来一双拖鞋给江晟，“进来吧。”
江晟换完鞋进门，顾思南对他说：“冰箱里有酒有饮料，也有矿泉水，喝什么自己拿，如果想喝开水，去厨房倒，厨房就在你左手边。你随便点，不用客气。”
“好。”
江晟停在客厅，看了一圈这个家，比他想象当中的冷清更多。视线落回顾思南的身上，他皱了皱眉。
“外卖没那么快到，饿的话，先吃点零食吧。”顾思南拉开茶几柜子，拿出来薯片牛肉干，问江晟，“你要吃什么？”
江晟放下书包，“我不饿。”
他安静望着顾思南。
对上江晟的目光，顾思南脑袋升起了好几个小问号。
“怎么了？”他茫然问。
江晟什么都没说，“没什么。”
“哦。”
顾思南放下零食，“等等外卖来了，你开下门，我先去洗澡，很快出来。”
走之前，他又把电视打开。
瞬间，客厅多了份人间的烟火气，不再冷冰冰的。
顾思南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毛巾挂在脖子处，没去擦，“外卖来了吗？”
“来了。”江晟转脸看他，却发现他没擦头发，发尾还在滴水。
他从沙发站起来，快步走到顾思南面前。
顾思南：“？”
“头发要擦干。”江晟直接拿走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放到他头上，手法轻柔地帮他擦。
顾思南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江晟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除非剧烈运动，否则基本不出汗。
他身上没有半点汗味，甚至还能闻到衣服上洗衣剂的味道，并不难闻。
后退一步，顾思南讪讪说：“我自己来。”
江晟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你感冒才刚好，得注意一些。”
顾思南没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应了一声。
吃完晚饭，把餐盒收拾好，江晟找顾思南要了衣服去洗澡。他洗得很快，没多久就出来了。
江晟更高一点，身形也稍微壮一些，顾思南买大了一号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顾思南从书里抬起头，把江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次肯定了江晟的颜值。
睡衣也能穿出大片的风格，除了他，就江晟了。
没有浪费时间，两人转去了书房。
书桌足够大，一人一边位置还很足，但为了方便讲题，江晟把椅子挪到顾思南身边，挨着他坐下。
动一下，彼此肩膀就能碰到。
深夜仿佛涨潮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来，等顾思南做完题回神，已经过了零点，外面非常安静。
余光扫到旁边的江晟。
他垂着眸，认真在研究一道数学综合题，两指无意识转着笔，睫毛又浓又长。
鬼使神差的，顾思南伸出手，碰了下江晟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