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晋末琐事>第77章 

  琼浆玉液也比不了恋人口中那点余下的茶美味。

  桓玄将口中吞的茶喂给了谢珝后,咂摸着口中的余香,志得意满。

  谢珝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的双目圆睁,他不可置信的承接了那俯冲过来的力道,那温柔的唇,那奇怪的茶。直到被迫饮下了,才觉察到有些羞赧。

  他推开了眼前的人,轻轻咳了咳,又投去了一个恶毒的目光。

  桓玄被这一眼,看的浑身一颤,觉得这一眼实在太狠了,便又凑上来哄着。先是试探性的抬手,握了握谢珝的手,见没有遭到拒绝,又把脸凑近了些,想挨着谢珝的肩。

  小鸟依人的靠上来片刻,见还是没有被拒绝,于是他的胆子变大了,轻轻的在谢珝颚下舔了一舔。

  若说提出带谢珝散心之时,他的目的很单纯,很朴实,只有怕在阁里呆久了,人都抑郁烦闷了。可是看到了库房中放置的巨型软垫后,就觉得要不要错过这个两人独处的好时机。

  是不是应该制造点美好的回忆,才更好呢?

  将那人的长发掖到耳后,桓玄柔声道:“别怕。”便一口含住了谢珝的耳垂。

  临行之前,桓玄从未想过,怀中之人居然如此顺从,今日,哪怕就是在此处一鼓作气将人法办了,恐怕也不会被拒绝。

  可惜啊,行事匆忙,除了这软垫,其余什么都没准备,还好随身揣着条锦帕。

  日头渐渐向下走着,山间的雾气开始升腾。温热的气息,呢喃的呼唤,与景色相映生辉。

  涓涓细流,触石而跳,清灵的泉水发出了叮咚成乐之声。指尖的轻拢慢捻抹复挑,使怀中之人慢慢的僵直了全身。

  亭中的微风凉而不冻,让忙碌之人,毫无察觉。只在一波波往往复复的折磨中,轻轻颤抖着。

  远处的鸟儿,不知趣的划过天际,相互交错,留下一道暗影。怀中的人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彩云不如渐渐抚平气息的人儿的脸色,那般鲜艳。霞光含暖,岫色可餐,无限美好,尽收眼底。

  桓玄将此时空出的另一只手,也握住谢珝的指节,柔声道:“可餍足么?”

  谢珝放松了全身,显得有些无力,将全部的重量,依靠在桓玄的怀里。缓过神才发觉,后腰处始终硌的不舒服,想必是桓玄所戴的配饰,便伸手去拨开。

  指尖触及之时,两人都微微一怔。

  “嘶~~~”一声轻叹后,桓玄笑着道:“怎么,想投桃报李?今日就不用了罢!”

  谢珝只觉得双颊发烫,穆的收回手,在桓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若说是身上被击了一拳或者拍了一掌,哪怕是捅了一刀,都只是一种钝痛,而在平时用不到的、细腻的地方,被揪起了一小簇,那种感觉有多酸爽,桓玄今日才领教。

  扑过去与这心狠手辣之人缠斗了会儿,把他的唇啄的如天边那抹颜色,桓玄才松开了他,起身取水,灌了几口,又递了过去。

  谢珝微微坐起了身,左套右绕,摆弄了一番,就又把自己收拾成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速度之快,动作之熟练,让桓玄有点好奇,小时候他师傅是不是就这样严格要求他的,凡事亲力亲为,起床弹指理衣。

  红霞越是绚烂,天色越是渐暗。桓玄也不再耽搁,起身将软垫收拾好,茶壶背好,珍贵的手帕包好、揣好,再拉过谢珝来,吻了吻,才依依不舍的向山下去。

  越走越暗,越走越觉得身侧之人的重量向这边压过来,想必是刚才太过紧张,浑身僵直之故。桓玄想了想,把背后的东西,转了个方向背到了身前,又快步向前迈了一级台阶,躬身做出了个背背的姿势。

  谢珝实在太累了,腿软的不听使唤,见此情景,也就没再推辞,顺从的爬上了那人的背。左摇右摆之间,竟然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进□□阁的大门,陶姜正等在一层的厅中,正襟危坐。他的徒弟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捏肩,好不殷勤。

  见桓玄一字抱着熟睡的谢珝,两人立刻起身上前,虽未出声,却是神情诡异,欲言又止。

  桓玄完全不想理会这一对见缝就会插针的师徒,抱着人就往楼上去,又让仆从安排准备沐浴和膳食,让内使在谢珝睡醒后,就赶紧来通报。

  都妥善了,换了件衣服,就匆匆下楼,询问究竟有何大事。

  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确实是刘牢之的事,只是,死的也太便宜他了罢!

  战报简单几行:冯该与皇甫敷两部在丹徒追上刘牢之,此逆贼虽十分狼狈,却放弃逃遁,想必是已从义兴得知独子死讯,对峙了半日,便自缢而死了,目前尸首正运往建康。

  桓玄看完了战报,想了片刻又道:“刘敬宣已经死了?”

  陶姜道:“不曾。”

  桓玄道:“又是先生的妙计?”

  陶姜点点头,道:“不才正是,如此便可免去兵士间的消耗。”

  桓玄道:“那他人呢?”

  谢重道:“善公子已经来信,说刘敬宣与童儿去四处寻找尚公子时,二人皆不知所踪了。”

  桓玄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信呢?”

  谢重立刻呈上书信。

  果然,如他所说,封善本是在义兴去往丹徒的海路,沿线打捞封尚的尸首,可是这半月以来,毫无成果。而童儿与刘敬宣,则是负责去周遭的村寨挨家挨户的巡查探访。

  可是就在三天前,二人便没有了消息,派人四处寻找,未果,只好先写信告知建康。又对外放出消息,已将刘敬宣正法。

  桓玄看完了书信,觉得此事甚为蹊跷,若是具尸首,定然已经被冲上海岸了,如孙恩狗贼那般。倘若要是重伤未醒,寻到了,自然被接回义兴,再不济也是去往丹徒,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联了呢?

  谢重道:“会不会是刘敬宣寻人途中使绊子,害了童儿,就一走了之了呢?”

  桓玄摇摇头,道:“以我对封大哥的了解,若是不相信此人,不会轻易放任他外出寻找。既然他与童儿一起前往,证明大哥对此人深信不疑。”

  陶姜道:“既然如此,必定是找到了封公子,而此时不便联络,咱们还是再等等消息罢。”

  桓玄有些心急,往好处想,确实如此,可是现在所确凿得到的消息,却令人十分担忧,毕竟童儿也失踪的话,怎么和谢珝交代呢!

  可是又不能瞒着他,只能实话实说了。

  陶姜道:“如今刘牢之的势力算是彻底剪除了,现在只等桓将军回京,便可以做下一步打算了。”

  桓玄摆摆手,道:“此事不急。”

  谢重又道:“要不要先查查刘氏还有什么亲眷没,一并发落了。”

  桓玄道:“此事也不急。毕竟刘敬宣还是个未知之数。”

  陶姜道:“可是这刘牢之的尸身如何处理?”

  桓玄道:“劳烦先生先做一个讨逆的檄文,例数刘牢之过往的罪状。此人想这么容易逃过惩罚,不可能!”

  陶姜点头称是。

  谢重看见桓玄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杀意,有些不寒而栗。

  正在三人各有所思之时,内使禀报,珝公子转醒了,正在找桓公。

  桓玄便问道:“陶先生没有其他要事的话,明日早朝后再谈如何?”

  陶姜谢重便口中称是,又施礼相送。

  桓玄回到卧房时,见谢珝虽然醒着,却歪在榻上没有起身,便斟了盏茶递过来,问:“是要先沐浴,还是用膳,都备齐了。”

  谢珝支起身,饮下茶,又在桓玄手中,写了个离卦。

  于是桓玄便让内使将浴桶搬进来,注好水。内使早已准备就绪,于是动作很是麻利,不到半炷香,舒筋活血的药浴,就全部齐备了。

  可是今日,榻上之人,是彻彻底底的不想挪动半分了,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桓玄便心领神会的起身,将谢珝的外衣除去,只留底衫,打横抱了起来,缓缓放入水中。

  虽然知道此时应该专心侍奉他沐浴,却是有话不得不说,于是桓玄道:“童儿去寻封尚,失联三日了。”

  谢珝本舒服的微颌双目,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睁开眼,拉住了桓玄的手。

  桓玄道:“如今最好的结果便是他寻到了封尚,而暂时无法将其带回,只好等待时机。”

  谢珝心有些乱,可是冷静的想了想后,便在桓玄手心中写了一个“卜”字。

  桓玄点头道:“好,等沐浴完,我们先用膳,之后以我为主卦人,你来解卦,可好?”

  谢珝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将桓玄的胳膊往浴桶里拉了拉。

  桓玄知道这是要自己为他擦拭之意,却想逗逗被浴桶束缚之人。于是将胳膊又往下伸了伸,去探那云深不知处。

  口中轻佻的道:“还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