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夫人,我们一起蒸包子>第64章</p> <p>第64章

一个画师的画室怎么可能允许有老鼠,有老鼠就代表着他那些珍贵的画具和画纸可能会遭受损坏,路止游退出房间关好门,显然是要去拿扫帚等东西过来彻底清扫一遍画室,找出藏在暗处的老鼠。

凌澈城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路止游前脚刚关门,凌澈城后脚就翻窗蹿了出去,轻松地翻墙离开路止游的住所。

路止游带着灭鼠工具气势汹汹地杀回自己画室,正要大干一场,秦不易从密室探出身子来,一把将路止游扯进了密室。

路止游手上还拿着扫帚,秦不易抓他抓的太急,扫帚绊到了秦不易,两人几乎是头昏眼花的撞到一起摔在密室里。

危急时刻路止游也不忘护着秦不易,拉着秦不易在空中侧翻半圈,后背摔到了地上,撞得他眼冒金花。

秦不易手忙脚乱想从路止游身上爬起来,看看路止游有没有伤到,路止游却是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搂着秦不易老腰的手还是紧紧的,不让身边人离开。

没有磕到没有碰到,也没有受伤,被小兔崽子护着的感觉更是很好,就是他这把老腰有些承受不住被这么紧紧搂着,路止游的手臂就像铁钳一样按在他腰上,秦不易推了推,示意路止游松开。

路止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秦不易拽他进密室是因为想自己了,心里笑开了花,怎么肯轻易松手。

眼看路止游这是误会了,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起来,秦不易老脸一红,下手确实是真狠,直接拿膝盖撞了一下路止游下半身,将路止游的那些旖旎念想一股脑都撞飞了。

路止游微微松开了手,秦不易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小兔崽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种事,正经点,出大事了。”

朝着路止游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站起来,没想到路止游却是没有照做,夹着腿捂着被某人膝盖狠狠撞到的部位,侧过身去。

一看就很疼。

秦不易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没觉得自己下了太大的力道,同时同样身为男人的他知道男人那里有多脆弱,心虚不已:“……很疼?”

“师父一出腿就是断子绝孙脚,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路止游闷闷地说出口,从他说话的音调和状态来看,应该真的很疼。

秦不易想着补救的办法:“那为师给你揉揉?”

路止游可不敢再让他上手,现在正疼,要是秦不易过来上手帮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酸爽的事情,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过了好一会儿,神经处的疼痛终于缓缓消了下去,路止游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施施然又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好少年。

被这件小插曲一闹,秦不易都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移开视线不敢睁眼看路止游,盯着密室里某个角落发着小呆。

路止游回过头看他,叹了口气,努力把气氛扯回正规:“出什么大事了,让师父这么惊慌?”

秦不易见路止游面色如常,不像是要纠缠着刚才那件事不放的样子,心里也就安然许多,脑子里一时想不起自己想要说什么,努力地回想自己想要说什么。

这副样子被路止游看在眼里,像极了在临时编借口。

师父总是言不由衷,行动和言语、想法总是不同,嘴上说着不想跟他亲近一点,实际行动还是经常主动往他身边靠,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却总是在他面前露出不在意的表情。

今天这番行为,怕不是又是因为既想跟他亲近,又拉不下脸跟他说。

路止游走过去轻轻抱住了秦不易,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把下巴放在秦不易肩膀上:“我要是真被师父踢的断子绝孙了,师父要负责,陪着徒儿一起断子绝孙。”

“说什么混账话呢!”秦不易抖了抖肩膀退开几步,这小兔崽子总是跟他说这种话,让他怎么回答?

说陪着吧,秦不易说不出口,总觉得对不起路止游的爹娘,帮他们照顾孩子没照顾好,照顾成了这副德行;说不陪着吧,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可不就是已经在互相陪着。

脑子里突然思绪一现,秦不易想起自己要说什么,赶紧说出口,免得自己又忘了:“刚才屋里有人,很厉害的高手,要不是我准备出密室的时候正好通过通风眼看到了他,怕是就要和他迎面撞上了。”

路止游皱眉,想起自己之前进屋时候听到的吱吱声,虽然咋一听很像老鼠的叫声,实际细细品味起来,又觉得这个鼠叫声实在太过明显,不像真是老鼠的叫声:“刚才是师父在模仿老鼠发出声音?”

秦不易轻咳一声,算是承认了:“来人武功很高,你要是进来跟他撞上了,肯定会吃亏。”

路止游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之后又问秦不易:“可有看见他拿了什么东西?”

秦不易回道:“在翻你画室里卷好的画,尤其是那些尘封多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画,他都一一翻开来看过,也有在翻新画,但显然更在意旧画一点。”

路止游从来没与人结过恩怨,作画这么久也不曾有贼人过来偷画过,因为他的画作虽然值点钱,但仅仅在于给人画私画值钱,他接单又来者不拒,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偷画,基本卖不出去。

思前想后,可能还是跟秦不易十几年前招惹的祸端有关。

路止游头疼,扶额看向秦不易,眼里的情绪满是无奈。

秦不易被他这么盯着看,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了?”

路止游轻飘飘问他:“师父,你还记得你之前那次在外喝醉酒,画的是什么?”

怎么又提这件事!当真过不去了是不是!秦不易怒睁大眼,甩袖:“酒兴到了随意画下的画作,为师不记得了。”

路止游轻飘飘地继续说着:“是一个女人的画像。”

秦不易挑了挑眉,以为路止游这是在吃醋,含糊应道:“为师当年画过那么多美人,各个都非常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依稀对其中一个印象深刻点也是正常的,这可不代表为师心里存着其他女子……”

秦不易心里疯狂在呐喊着,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向这个小兔崽子解释,让他以为我喜欢的是女子,从而对自己逐渐不感兴趣不好吗?

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回答他:不好。

路止游其实没在吃画像上女子的醋,他还没那么喜欢乱吃飞醋,之所以要提起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跟十几年前的事情有关:“师父画的美人,正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第一美女萧灵灵。”

秦不易心里再次咯噔一下,这下他明白路止游为什么要再次在他面前提起那幅画的事,如果自己画出了萧灵灵,难保不是已经被有心之人惦记上,刚才出现在画室的高手估计就是潜灵山庄派来的人。

路止游头疼叹气:“我以为我已经及时把画收了回来,却还是没料到消息已经传到潜灵山庄那边,师父啊师父,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自己作为师父,什么时候轮到小兔崽子这么说他,可是想着自己犯下的事,想着自己招惹来的麻烦,秦不易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巴。

唉,自己好像真的没怎么让小兔崽子省心过。

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美女萧灵灵嫁给了潜渊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现在的潜灵山庄庄主凌惊玹。

后来萧灵灵怀上孩子,凌惊玹兴奋不已,便找来那时已是久负盛名的秦不易去山庄替萧灵灵作画,不仅要画下萧灵灵怀胎时候的风姿,更是要画到孩子出世,将孩子的婴儿照也画下来。

秦不易那时候就暂住在潜渊山庄,看着那萧灵灵和凌惊玹每日秀着恩爱,夫妻之间如胶似漆,为他们作画。

闲着有空的时候,他就在潜源山庄里到处溜达,谁知道就是这么一溜达,替他招来了这十几年延绵不绝的灾祸。

他撞见了凌惊玹与洛弯儿偷情,撞见了洛弯儿给萧灵灵下毒。

前者秦不易不敢随意宣扬出去,后者他没有确凿证据,加上那时候萧灵灵的状况很好,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一点都不像中毒的样子,秦不易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洛弯儿给萧灵灵汤药里偷偷附加的东西不一定是毒,也就没有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直到萧灵灵快要临盆产子那一天。

一直替她诊脉的大夫在最后一次替萧灵灵诊脉时突然告知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下了,胎儿的脉搏极其微弱,几乎是接近死胎的状态。

看着萧灵灵伤心欲绝的模样,秦不易终究没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就说了自己看到洛弯儿在萧灵灵的吃食里动了手脚,至于凌惊玹和洛弯儿偷情一事

,想着不能让沉浸在要痛失腹中胎儿的萧灵灵再受打击,就没有说出来。

洛弯儿极力为自己辩解,她平日里一副纯良无害待人谦和的样子,连萧灵灵都深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众人一时之间很难相信秦不易的话,都觉得是秦不易看错了,或者是秦不易有意栽赃洛弯儿。

凌惊玹也很快从秦不易说话的蛛丝马迹中发现秦不易知道他和洛弯儿有染,秦不易不敢再在潜渊山庄待下去,连夜走人。

路上追来了两波要杀他的人,一波人杀心没那么重,在秦不易逃出潜渊山庄地界后不再追赶,秦不易猜测这波人应该是凌惊玹派来的人。

至于另一波人,追到长安城都没打算放过秦不易,整的秦不易的生活鸡飞狗跳,险险命丧刀下。

那时候路止游为了保护秦不易不再被追杀下去,秦不易也不想牵连路止游跟自己一样有性命之忧,才联手演了一出戏,造成师徒反目成仇,秦不易出走长安城下落不明的假象。

过了足足有半年,那些监视着路止游不放的杀手才撤走,他们也曾几次三番对路止游下手,好在路止游会点功夫,人也够机灵,才没让这些人下手成功。

他也是后来才从其他江湖人士那里听到潜渊山庄的消息,萧灵灵诞下死胎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是陪着她的孩子去了,凌惊玹伤心欲绝,接手潜渊山庄后将潜渊山庄改名成潜灵山庄,用来纪念亡妻。

至于洛弯儿,她在萧灵灵死后第二年嫁入潜灵山庄,当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凌惊玹二夫人,风光无限。

每每想起这件事,秦不易只能感叹情爱的嫉妒心真的能烧毁一个人纯良的外壳,显露出内心最直接的阴暗面,恐怖至极。

路止游分析着来人的目的:“他现在应该就是来找萧灵灵的画像,就是不知他是替凌惊玹找的画像,还是替洛弯儿找。”

如果是替前者找,那就还好,找到找不到都会直接走人,不会为难路止游。

如果是替后者……路止游担心对方会揪出秦不易,最后对他们两人痛下杀手。

不管是哪个,路止游的心里很快有了主意:“师父,接下来这一个月你还是出去住吧,我想个法子偷偷送你出去。”

秦不易忙问他:“那你呢?”

“我不能走,我一走,他本来不怀疑什么也要开始怀疑起来了。”路止游安抚住秦不易,“师父放心,徒儿不会有事。”

秦不易拒绝:“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这密室隐蔽的很,他不一定能找到机关,就算他找到机关走了进来,我也可以不让他发现。”

“师父。”路止游看着秦不易,深深地唤了一声师父,抬手抚上秦不易的脸颊,嘴角带上笑意,“你怎么就不懂,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你落入危险之中,我也不愿担这份风险。”

秦不易回望着他,面对如此情深意切的表白,秦不易实在难以说出任何话来,他最终开始移开视线别开脸,小声说了句:“小兔崽子,就知道说这种混账话。”

路止游笑道:“师父这么健忘吗,你的小兔崽子不仅喜欢说混账话,更喜欢做混账事。”

想着之后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相见,路止游往秦不易身上贴了过去,像是得了渴肤症一般紧紧贴着秦不易,抓住秦不易的手:“师父刚才不是说过要帮徒儿揉揉吗,徒儿现在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你!”秦不易皱起眉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又不痛了,还要为师给你揉什么揉,不揉!”

“师父好无情啊,谁说我现在不痛了。”路止游悄无声息地含住秦不易微微发烫的耳垂,含混呢喃,“一想到师父,它就好痛。”

秦不易脑子里彻底炸开了烟火,只是他属于就算脸颊在发热发烫也看不出来有多脸红的体质,看上去好像并没有被路止游的混账话影响到,眼里的无措和炽热却是暴露了他最真实的内心。

自己养大的小兔崽子,也只能自己宠了,再加上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这种事,只是碍于面子,总是不能直接接受罢了。

……

某人故意的调笑声:“师父今天好热情,徒儿都有点吃不消了。”

秦不易咬着牙,恶狠狠道:“闭嘴!”

温存过后,路止游捧着秦不易的脸,将他的眉眼细细映进眼底深处,一点一点用视线描绘着记进脑海:“师父真好看”

秦不易有气无力地任由路止游搂着捧着,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随口应了一句:“都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腻吗?”

路止游认真地想了想:“这辈子怕是看不腻了,师父要不要许我下辈子?看看再看一辈子的话,徒儿能不能看腻师父。”

秦不易闭着的眼睛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着路止游,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路止游根本没想到秦不易会回应,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是狂喜,忽的又朝秦不易扑来,把秦不易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推开路止游:“干嘛,别靠过来,热死了都。”

最后是惊慌声:“小兔崽子,你怎么还来!”

路止游没应声,用行动证明他有多开心。

密室里的气氛再次焦燥灼热了起来,像是沸水里冒腾出的泡泡,裹着一层透明的外衣飞到空中,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蹦开,释放出里面的热流,将人烘的面红耳赤。

路止游的动作很快,下午就请了一帮人进到他的画室替他进行大扫除,说是画室里有老鼠,一定要找到这只老鼠,顺便把画室里的画都清一下,没用的废稿都扔去烧了。

路止游画的画基本都是给客人画的人像画,实在不能随便拉出去放到画店去卖,会被客人追责的。

让这帮人一边清理画室一边把画都拿到外面的车上,拉到郊外的野地去焚烧,秦不易不知什么时候就混进了这帮谁都不认识谁的临时队伍里,一起出力把那么多废画扔出去。

路止游手里拿着一幅画跟着他们一起往郊外走,当经过一户人家附近时,他在队伍里叫出一个人,让这个人把手上的画送到那户人家,路止游自己则是继续跟着队伍往郊外走。

路止游在家里的时候特意在院子里翻开那幅画展示过,确认里面的画是自己要交出去的画时才慢慢将它卷上,足够让躲在暗处的人看清,这幅画不是那人想要找的画,而是要交给客人的画。

这个客人,指的就是张华若。

秦不易站在杨大宝家门前敲了敲门,是枸杞子过来开的门,问了一句秦不易的来意。

秦不易交出自己手上的画卷:“路止游路画师让我来送画。”

枸杞子这才想起还有这幅画的事,想到路止游拖了这么久才把画送来,加上他对路止游存在误解不喜欢他,态度就稍稍有些差:“这么久才送来,我家少爷都快忘了在你家还订过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画拿给我家少爷看,要是画还行,这就把剩下的尾款拿给你。”

临出门前路止游交给秦不易一大袋子钱,让他找个偏僻的民居暂时住下,从张华若这边拿到的尾款也一并拿去,所以秦不易就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从里屋出来一个人陪着枸杞子一起往门口这走,秦不易看着张华若,左眼皮突然跳个不停。

秦不易这么多年基本都是待在路止游家里不怎么外出,偶尔出去也是跑出去喝酒或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听曲,从不往人太多的地方凑,免得有人认出自己。

就因为这样,他不知道张华若的长相,听外人和路止游描述过,但总归是没有亲眼见过,无法将他们口中描述的脸庞具象化成一张真实存在的脸。

路止游画不出张华若正脸,上次张华若亲自到访路止游住所时秦不易还被关在密室呼呼大睡,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秦不易直到此刻才看到张华若的脸。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画过太多人像画,又对萧灵灵和凌惊玹等人的脸无法忘怀,咋这么一看张华若,秦不易只觉得这人眉眼间像极了萧灵灵的眉眼,又夹杂了凌惊玹的英气,简直就像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可是,萧灵灵只生过一个孩子,而且还胎死腹中,一出生便没有呼吸,怎么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秦不易收敛自己的心神,只当是世上真就有人的眉眼像极那两人的结合也不一定,毫无血缘的人尚且有可能长的一模一样,有个人长的既像萧灵灵又像凌惊玹也不奇怪。

再说了,张华若可是张丞相的儿子,自己要是在张丞相面前说一句,你儿子长的好像别人家一对夫妻啊,他怕是要被张丞相举着扫帚追着打。

张华若将手上的钱亲自递给秦不易:“替我谢过你们家路画师,看的出来这幅画他极其用心,也难怪花了这么久才画好送来,替我谢过他的一番用心,这幅画我很满意。”

“好的,我会把这些话转交给路画师。”

秦不易微低着头,接过钱后赶紧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