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在幽暗中布满杀机, 他们混在树影间,与黑暗浑然一体,容色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的树突然裂开,木屑四散而落, 一道白光直逼后颈。
他愕然转首,尚来不及退后, 弯刀的刀尖已经带着强劲的风刃迅速袭来。
容色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面色几近青白,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在那一刻,他的眼睛大张, 金线绷在指尖,勒出了血痕。
许攸衣……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 恐惧,害怕夺去了他的所有心神, 前所未有的无比想念有她在的每一个瞬间。
死侍的眼底暗色丛生, 那里翻涌的全然是对鲜血的渴望,他们看到了破绽,顷刻间全部拔地而起, 杀招密不透风的彻底断绝了容色的所有退路。
穷途绝境, 就在所有人包括容色在内的包围圈内, 以为即将尘埃落定,绝无生机可转圜之时。
一道强劲的气风,携卷飞叶刮来,瞬间打散阵眼, 瞬息间掀翻了领头的死侍,震的一干人气血翻涌,被迫后撤身形。
“谁!”
死侍们惊骇的抬头,弯刀闪出微亮的冷光,严阵以待,“出来!”
容色获得了喘息之机,跌坐在地上,捂着跳的极快的心口,看向上方虚空。
来人气势很强,脚尖点在树梢间的一片枯叶上,负手俯瞰着他们。
虽然身形与许攸衣有些相似,但从顺风而来有些浓烈的脂粉味中,容色确定此人绝不是许攸衣。
“一群宵小。”
来人有些狂妄,冷冷的一声嗤笑后,飞叶如箭矢一般从她手里发出,眨眼间便夺去了数个死侍的性命,薄脆的树叶滴落新鲜温热的血液,最后钉在树干上,软软的塌了下去。
一叶封喉!
侥幸后翻,避过的三个死侍瞳孔微缩,攥着弯刀微微颤抖。
这样强劲的敌人,他们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微微咽下口唾沫,站在中间的死侍脸色灰白的看向目标,既然都是要死,那么拉一个人陪葬,怎么样也是赚的!
三人默契的交换眼神,没再犹豫,虚晃一招后,竭尽全力的攻击卸下防备的容色。
弯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直击而来的飞叶,刺向他的心脏。
来人显然没想到三人会如此行事,眼眶微微张大,飞身徒手挡下两把兵刃后,手臂被从二人间分开,突然窜出的其中一个死侍砍下一刀,顷刻血流如注。
气息也随之混乱下来。
该死!
江秋烟皱眉,她服用的丹药最多维持一盏茶的功夫,且副作用不小,几年前用过一次,以至于之后每到盛暑寒冬,便会止不住的头疼。
现今,她又服了一颗,手里便只剩最后一颗了,若一次连服,只怕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了的。
江秋烟憋着劲,一把挥退三人,勉强稳住身形,白了脸色,途中加上方才,药效已尽,凭她现在的本事,怕是连脱身都难。
“她不行了!”
三个死侍提起弯刀,竟是察觉了异样,眼底刹那兴奋起来。
容色轻拧眉心,扶着树干站起,虽然有一瞬间觉得匪夷所思,但眼下,不是该有好奇心的时刻。
桃花眼扫了眼四周,捡起落在脚边还溅着死侍喉间血的兵刃,不动声色的背在身后。
他得想法子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容郎,你快吃了这个!”
江秋烟察觉他的动作,一瞬希冀起来,忙不迭的掏出黑褐色形状的丹药,递了出去,“快!”
容郎?!
容色不适的泛上阵恶心,很是狐疑的看了眼眼前过于急切的女人,他和她很熟吗?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吃下去!”
江秋烟焦急的催促,见人不动,朝前连踱了两步,直至递到他唇边才停了下来。
容色看了眼丹药,再看眼她,想到方才女人来时的气势,在这紧要关头,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趁着死侍们摸不着头脑之际,容色接过,仰头吞下,舌尖一阵苦意过后,强大的真气充盈丹腑,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他惊讶的眸子微张,抬眸扫眼江秋烟,既而手执弯刀,身形如虚影般闪到了三个死侍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割了三人性命。
三个死侍连反应都没有的,径直倒下。
江秋烟舒了口气,正想说话,没想到容色一瞬将弯刀逼近了她的喉咙。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色面无表情的拿刀架在女人脖子上,没有丝毫觉得羞愧,他可不认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偶然出现的。
除了许攸衣,他也不认为有哪个女人出手相助于他,是不求回报的。
容色几乎在瞬间认定了江秋烟对他不怀好意。
“容,容郎,我刚刚可救了你啊!”
江秋烟显然也未料到容色对她的敌意如此之大,按照她的设想,容色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她所救后,该是感激涕零,既而投怀送抱才对。
哪想到,容色不仅一如既往的对她充满了防备,还变本加厉,竟然对她刀剑相向!
江秋烟有些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唾沫。
这绝不是她处心积虑之后,所想得到的结果。
“你……认得我?”
容色看着江秋烟的表情,不得不怀疑道,“我们见过?”
“当然,当然,容郎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给你拿过挂在树上的风筝,那时候,你还亲热的叫我烟姐姐,你记得吗?”
江秋烟赶忙急急点头,迫不及待的提醒道,“你还送了我花生做的点心吃,你不记得了?”
容色根本不记得这些,只知道自己讨厌极了花生,并且沾上一点儿,都会浑身发痒起疹子。
他冷冷的凝视女人恨不得黏上来与他互诉衷肠的做作神态,二话不说,又将弯刀逼近了几分,“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秋烟张大眸子,没想到自己一腔情意,会在这时就受到冷待,哑然的张了张嘴巴。
容色见状,越发认定江秋烟心怀不轨,正打算也结果了她的性命,一了百了。
却不想,许攸衣见他夜不归宿,赶来找他,正巧撞见这一幕,下意识拔了身后半夏的长剑,扔了过去。
容色听见风声异样,弯刀直击,铿锵一声,长剑竟被强劲的力道断成了两截。
这样的内劲,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许攸衣眸光颤了颤,直直看向站在躺着横七竖八尸体间的容色,“你……”
桃花眼微微张大,容色没料到来的竟然是许攸衣,看到她震惊的模样,手下意识将弯刀扔到了一边,“妻主,你听容色解释。”
江秋烟见到容色反应,心里顿时有了不忿,她赶着来救人的人,没落下一句好,还要被刀架脖子。
她许攸衣话都还没说什么,他竟然在意到生怕她误会什么。
江秋烟眼底漫上怒意,对许攸衣算是越发嫉恨了起来。
“许二小姐别来无恙。”
江秋烟看着许攸衣,板起了脸,话却说的热络,仿佛要叙旧的样子,令许攸衣有些片刻的意外。
“不知姑娘是……”
“在下安城王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