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妻主请下榻(女尊)>第6章 位置 许攸衣眼神微闪,唇瓣翕动了一瞬……

  鲜血在烈阳下散发着腥臭,明明白白的昭示着方才的惨烈。

  瑞凤眼闪过丝暗光,许攸衣执着玉骨扇虚空,蓦地指了指程三手里的兵器,“本官探访民情,不过就稍作打扮,怎么程捕快这就认不得本官这个县令了?”

  一溜衙役屏息一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精彩纷呈。

  诀阳城已经死了几任县令,如今早已风声鹤唳,现今这个方才上任不到一日,若是又遇了不测,县衙上下怕是难逃波及。

  何况许攸衣的底细尚且不明,杀了她,或许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程三握着兵刃犹豫的看了眼身侧,可眼下西街的暗桩又是倾巢而出,是个长眼的都能瞧出不对,杀或不杀,似乎已经成了死局。

  “大人怎么来了,这地腌臜的很,怕是得脏了您的眼”,刘汝不动声色,她不信许攸衣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程三是她的心腹,县衙这么多人,许攸衣却指名道姓单单只点了她来问话,实在令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已故陈县令清正廉洁,令人敬佩,她能来得,本官自然也能来得,不知刘捕头如今这般大动干戈,可是案子有了首尾?”

  许攸衣悠悠的扫过一众举着血刃的手,目光殷切的投在了刘汝脸上,“刘捕头放心,本官与安城王交情甚笃,如今她人就在青城,若是收拾不来,本官可以修书一封助你一助。”

  安城王!!!

  她不是早就解甲归田,不知所踪了吗???

  一众人等骇的直接白了脸,安城王的名声谁人不知,当年南城一役,伏尸百万,兵戈殆尽,无兵无粮无人,只剩几个老弱妇孺陪她守着一座空城,谁都以为她活不下来了,结果她偏偏以一人之力,楞是扭转乾坤,将敌寇赶到了凰朝边境百里开外,不可谓不说是神乎其技。

  自此安城王之名响彻天下,也是那一次她失去踪影,再无踪迹可寻。

  至今坊间传言无数,无数的郎君贵子皆为她心折,人人都对她半月银面下的真正面容心神向往,而最恐怖的嗜血杀名,也在她消失几年后,为人砌词歌颂成了英武威猛的美名。

  “大人!”

  刘汝显得有些激动,叉起手,连道,“大人,大人不必如此,此等小事何劳安城王大驾,何况眼下只是帮派之间的私怨,我等官府中人插手怕是多有不便。”

  “哦?私怨?”

  许攸衣不置可否,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刘汝身后的老妇,“不知这位可是刘方刘主绅?”

  没想到这县令有些手段,较之前几个,耳目要通了许多,老妇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倚靠这个犹如泥菩萨过江的县令,乍听许攸衣提到自己,浓黄的眼闪过惊讶,“正是。”

  “本官听说你的孙女前些日子为豆疫所扰,一直缠绵病榻,你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已经接连好多日未曾阖眼,可是真?”

  许攸衣如何知晓?

  刘方皱起眉,震惊的瞪大了眼,孙女这病来势汹汹,未免引起恐慌,她早已将此事瞒的水泄不通,知晓内情的也就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儿,如今被许攸衣堂而皇之的提了出来,却是令她极是难堪。

  一则豆疫极难根除,且传染极强,历朝历代所用之法,也不过就是将染病之人活生生的焚烧殆尽,她一把年纪,膝下只有这么一棵独苗苗,实难忍的下这个狠心,索性她孙女福大命大,连熬了几日,也不见加重,她将消息死死捂着,就是盼着孙女能自己挺过来。

  二则她死敌不少,若是令有心之人知晓此事,必然趁虚而入,毁她根基。

  故而刘汝这般陷害,她也只能忍辱唾骂。

  这厢许攸衣的突然挑明,无疑是晴天霹雳,将她的所做付之东流,刘方一时气急了,倚倒在侍儿怀里,喘的整个胸腹都抽搐了起来。

  “大人,此人这是哮喘之症,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尤!”

  因着许攸衣之命,容色一直站在她两丈远的身后,纵使他步步紧跟,因着许攸衣倒是未有人在意到他,现下看刘方像是要晕厥的模样,唯恐人去了,令自己所言无法得到实证。

  容色想也不想的就冲了上去,许攸衣反应不及,眼见着他越过自己,只好由了他去,一边的刘汝却是晦暗了脸色,手微微一动,就要靠近。

  幸亏刘方身侧撑着大竹伞的侍儿眼尖,作势将人推开,错了开去,刘汝一时错失良机,却不愿就此放过容色,手腕一翻,几枚银针便要脱手。

  许攸衣察觉异样,赶忙把扇子扔将过去,几个箭步一跃而起,将刘汝踢翻在地。

  “本官竟不知刘捕头还精通医理”,许攸衣翻转折扇,欣赏了一瞬,轻轻一抖,便将莹莹泛光的银针奚数收入了袖中,身形不偏不倚的整好挡在了容色身前,“这银针本官看了甚是喜欢,不知刘捕头可愿割爱。”

  “大人喜欢拿去便是”,刘汝挨了一脚,所幸许攸衣并无内劲,只心口处沾了些许血污,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人阻挠,实在令人郁郁,刘汝面色漆黑的从地上爬起,忍着愤恨极是隐晦的盯了眼露在许攸衣脚边的靛蓝衣摆,叉手退了开去。

  瑞凤眼微微一眯,许攸衣徐徐转身,看着容色玉白的指腹不断变换位置的在刘方身上挪摁着,有些陷入了沉思。

  莫非冤枉他了?

  许攸衣摩挲了下扇柄,思绪一晃而过。

  “大人,刘主绅她醒了”,容色欣喜的拽住许攸衣下摆,一时有些忘形。

  许攸衣睇了眼抓着自己的手,倒是罕见的没有发作,顺着他的力道顺势蹲了下来,“如何了?”

  “只是气急了,如今缓过气,也就无恙了”,容色弯着桃花眼,歪过头,额上的薄汗粘着发丝,却是格外的明媚干净。

  许攸衣晃了下眼,匆匆避开了视线,下颌线紧绷着,莫名显得有些沉肃,容色见状,笑意立时淡了不少,指尖微卷着,拢在手心里,关节处酸胀的有些发红。

  可是容色却是沉默下来,低垂的眼睫,无端的让人觉着有些落寞。

  许攸衣眼神微闪,唇瓣翕动了一瞬,硬是将心底的那一丝异样给压了下去。

  “刘主绅怕是误会了,本官方才并无他意,只是好奇你如何断定你孙女得的一定便是豆疫?据本官所知,自凰朝成立之初至如今,并无有过此类疫症,关于此症染病后的形容,今人也只在书里见过,刘主绅,你都未曾有过怀疑吗?”

  许攸衣的一席话令刘方茅塞顿开,“大人的意思是?”

  瑞凤眼含笑,许攸衣略颔了颔首,刘方刹那似乌云退散,心情舒畅了起来,“多谢大人提点,多谢大人提点!”

  “不过这也只是本官的猜测,具体须得本官亲眼瞧了,方才能够下此论断。”

  许攸衣拦住刘方下拜施礼的动作,微摇了摇头,刘方见状,自是有了几分心服,二人从地上站起,刘方叉手一礼,身后一辆琉璃坠金的华盖垂纱马车匆匆赶了过来,许攸衣却是弯下身,向容色递出了手。

  “此次刘主绅能够转危为安,全是你的功劳,那马车自然也有你的位置。”

  许攸衣难得的挂了笑,看着容色略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徐徐解释道,“本官并非不近人情,只需你安分守己,本官自是不会苛待于你。”

  容色愣愣的睁大桃花眼,似梦般的将手递了上去,大约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的耳朵竟可疑的有些红了起来。

  “奴,奴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