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渣了傲娇美人世子之后>第83章 她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了……

  立夏。天气炎热。

  燕京城。

  整个皇宫都用了冰, 可不知是不是今年格外热的缘故,宣德殿内放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冰,天气依然燥热, 叫人觉得心烦意乱。

  秦晁坐在那儿吹着殿中伺候的人扇来的凉风, 依旧免不了汗流浃背。他看着案头堆积的厚厚一叠奏疏,听着殿外不断传来的夏蝉鸣叫之声, 更添烦躁,一把将案前奏疏甩到正候在一旁的内侍总管身上, 呵斥, “还不赶紧叫人将那些烦人的东西给赶走!”

  内侍总管连忙告罪, 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奏疏捡起来重新规整好放在案头, 捏着帕子擦去头上的汗珠子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殿外终于安静下来。

  可秦晁的一颗心却静不下来。

  今年自开春以来, 大燕太原地区已多月未下雨,导致土地干涸,庄稼无法耕种, 钦天监夜观天象,说今年恐怕是一个灾年。

  不仅如此, 漳州刺史左怀安快马加鞭叫人送了奏疏:匈奴国与大燕交界处的那些曾被和宁长公主亲自带兵镇压过的游牧民族, 一听说长公主殿下居然去了姑墨国和亲, 又开始蠢蠢欲动。

  以往每年这样的事情总是会有, 只是从前这些政务全部都是交由东宫处理。他已经多年不理政事, 如今重新捡起来只觉得焦头烂额。

  他原本想着这些事情只叫那些人按照往年的法子处理便是。可从前负责协助秦姒处理政务的范左相范与与太子太傅云清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参奏纪锦通敌卖国, 与纪锦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不仅如此, 范与那老匹夫竟然公然在朝堂上说他听信奸佞,并且提到和宁长公主乃治国之才,却被奸佞所害, 被迫和亲如此云云等。秦晁气急,当场斥责了范与与为他求情的一众官员,叫他回府反省。

  是以这些事现在无人接管,又丢到他案头来。

  秦晁想起此事仍不免觉得生气。

  她人都走了,这些昔日维护她的臣子如此冥顽不灵,简直是岂有此理!

  难不成这大燕离了她便不成了吗!

  秦晁此时此刻瞧着眼前堆了一堆的奏疏,又随手翻了几本,有一部分的奏疏是弹劾纪相以权谋私,残害忠良。

  他本就多疑,当日虽斥责了范与等人,可心中也不免动摇。

  他又想起今日晨起时,自己两鬓之间生了华发,一时又想到她离宫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整个大燕内忧外患,朝中乱作一团,心中也不免对于她去和亲之事有些后悔。

  但此事已经成定局!况且他已决意立璋儿为储君。为了璋儿,他一颗有些后悔而软下来的心肠又硬了下来。

  与前朝叫秦晁心中烦忧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后宫却是一片喜庆。

  宫里唯一的皇子就要立为储君,而未来储君的生母纪敏纪贵妃自秦姒走后正处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风光里。

  昭月宫日日迎来送往,十分热闹。后宫嫔妃们虽心生嫉妒,可也无可奈何。任她们心中如何不甘心,可也不得不面对自己无法诞育子嗣的事实。

  纪敏高兴之余,叫宫人将昔日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东西全部清理了一遍,务必不留半点痕迹。

  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得了命令立刻将东宫内所有有关昔日和宁长公主的一切事物全部烧毁,哪怕是一颗树都未放过。

  事后,纪敏亲自去瞧了一眼。她十分满意的看着焕然一新的东宫,只觉得自己来日前途无量,一片辉煌。

  这一次她终于超过了秦姒,将她彻底比了下去!

  她听说姑墨国换了新单于,说不定她才刚刚嫁给老单于,又做了新单于的妾室。

  堂堂一国长公主,任凭她昔日如何风光,到头来不过是在异国他乡给人做了妾室,可悲可怜!

  她心中越想越高兴,只盼着赶紧到八月十五,她孩儿做了储君才是正道。届时皇后之尊,也离她不远了!与秦姒相比,她最终笑到了最后。甚至,她一想到将来她母仪天下的场景,简直是做梦都能笑出来!

  只是她事事得意,唯有一点美中不足:她的璋儿脸上那道疤痕,却总得不见好。太医署用了多少好药,却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眼见着璋儿越来越大,那道疤痕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发的明显。她想尽了一切法子,甚至在宫内日日烧香,以求菩萨保佑他脸上的疤痕赶紧好。

  秦晁每每见到柔弱的贵妃跪在佛堂前为自己的儿子祈祷诵经,以求得佛祖庇佑爱子,只认为她一片慈母心肠,心中对纪家的疑心忌惮又淡了几分。

  无论如何,璋儿是纪家的外孙。他总不能反了自个儿外孙的天,去做个乱臣贼子通番卖国。

  纪家的权利在秦晁的默许下如日中天,一时之间门庭若市。纪家子弟多数被安插入朝中六部,仗着纪家与贵妃得势,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仅如此,纪氏子弟在朝中排除异己,时常欺压上级官员,轻则打骂,重则直接不分因由的关入大牢。

  朝中那些并未依附纪家的一众官员怒不敢言,彼此之间也不敢多言,时常道路以目。

  至此,纪家在朝中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七月初。此时距离秦姒和亲已经过了三个月。

  民间对于纪家通敌卖国的传言已经到了无法制止的地步,闹得沸沸扬扬。

  而匈奴国的那些游牧民族越发的嚣张,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左怀宁已经多次向朝廷求助,送出的奏疏如同雪花片一样飘到了燕京城,落在了天子的案头。

  朝堂之上,宁国公府宁家长子宁礼主动请缨去镇压,而掌管礼部的纪家的女婿陈经却迟迟拿不出粮饷来,说是国库空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性情耿直的宁礼在朝堂上狠狠打了陈经一顿,被秦晁关进了天牢,此事竟然不了了之。

  秦晁每回上朝一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政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时常一连数日不上朝,将所有的事情丢给纪锦处理。而他靠着丹药与后宫新来的一个长相貌美,身段妖娆的舞姬美人忙着醉生梦死。其余时间,他便待在召月宫陪自己的儿子共享天伦之乐,过得好不惬意。

  纪锦得了天子令,不断的在朝中排除异己,陷害忠良。一时之间,天牢人满为患。

  七月半,太原多数地区依旧无雨,田地干涸,连绵百里,一眼望去,莫说谷黍,野草不生。

  百姓们哀声怨道:此次天灾乃是天子听信谗言,污蔑忠良才导致天灾人祸不止。

  而纪家则将此事统统压下来,报给亲晁的皆是太平盛世。

  秦晁彻底放下了心,一心躲在后宫享乐。

  这一日他服食丹药之后,与那美貌的舞姬,新封的月美人颠鸾倒凤之后,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喘息。

  月美人见他筋疲力尽,扭着纤细的腰身起身替他揉捏着肩膀,竭尽讨好。

  秦晁很满意,闭着眼睛微微喘息,“美人儿想要什么,朕都赏你。”

  月美人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妾听见一个有关纪贵妃的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晁轻轻揉捏着 她柔若无骨的手,捏着她小巧的下颌,“在朕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月美人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秦晁一听,目眦欲裂,一把将赤身裸体的月美人推倒在地,狠狠的在她身上踹了一脚,“贱人胡言乱语,来人,着打入冷宫!”

  月美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妾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才告知陛下,就是不忍见到陛下被奸佞蒙在谷里,求陛下明察!”

  秦晁瞧她肤如凝脂的背上红了一大片,又见她哭得情真意切,一时之间,心中不免动摇。

  他冷冷看了她一会儿,道:“此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月美人忙道:“妾有一日给纪贵妃请安,去得早了,亲眼瞧见一个侍卫从贵妃娘娘宫里出来。妾瞧着陛下对贵妃娘娘如此情深意重,而贵妃娘娘却并半点不知感恩,不知检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不忍心陛下被蒙在鼓里,才斗胆告知陛下,还望陛下明察!”

  秦晁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替朕更衣!”

  月美人瞧见他如此,知道他心中已经生疑,连忙上前替他穿好衣裳,楚楚可怜的立在一旁等着他发落。

  秦晁打量了她一眼,厉声道:“好好在你宫里待着,若是朕查出你污蔑贵妃,朕立刻诛杀你九族!”

  可还未等秦晁查出所以然来,民间突然谣言四起:纪贵妃的儿子非天子血统!

  此谣言一处,如同平地惊雷,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无人不震惊。他们再稍稍联想,天子已经多年未使得后宫女子有孕,怎偏偏纪氏女就怀上了。

  本就因为月美人的话生了疑心的秦晁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到半点头绪。他又想到被丢在冷宫的月美人可能知道些什么,着人带她过来,谁知原本该待在宫中的月美人却不知所踪。

  秦晁大怒,杀了几名守卫与在宫中散播谣言的宫人,招来左羽林郎王思言彻查此事。王思言查了半个月,终于查到那月美人乃是朝中孙侍郎养在外地的女儿,名为孙月柔。孙大人犯了贪墨罪,被抄了家,而她被充作官妓。后来她被人救了出来,不知怎得送入了皇宫,凭着一张脸得了他喜欢,被封为美人。

  “谁救了她?”

  王思言摇头,“卑职无论如何查,再也查不到了。”

  “奉旨查办的是谁?”

  “是纪相的一个侄子,好像在吏部做一个什么官,奴婢还听说,孙家被抄家当日,孙月柔被他给……”

  “放肆!纪家的人越来越放肆了!”

  秦晁阴沉着一张脸,“你叫人好好盯着昭月宫,事无巨细统统报给朕!”

  “诺。”

  秦晁怎么也想不通,才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自己宠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亲生?

  他当初为了这个儿子,甚至不惜将自己培养了十数年,文韬武略的女儿送去和亲,只为将大燕交到他手中。此时此刻居然有人告诉他,那个他疼到了心尖上的儿子居然不是他亲生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

  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且一直守在昭月宫的左思言也表示贵妃并无任何异常。

  又过了短短数日,原本如风一样肆意游走的谣言突然就没了。

  秦晁认为一定是纪家人所为,愈发觉得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秦晁原本只是略有怀疑,到后来谣言消失后竟然信了三分。他心里又恨又怒,害怕此事成真,竟连面对的勇气也没,一连数日没踏进后宫半步。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各地刺史突然来报,此去南疆和亲的和宁长公主竟然领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十万大军高举“清君侧除奸佞”得旗帜回大燕了。大军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夹道欢迎。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整个大燕无人不晓,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的和宁长公主乃是天命正统。和亲一趟,竟然不废一兵一卒收复南疆六座城池,乃是天命所归的储君。

  至此,朝野上下无不盼着和宁长公主赶紧进京,将被纪家迫害的忠良之士,赶紧从天牢里放出来。

  眼见着军队直逼燕京城,纪家这才慌了神,派出族中子弟应战,各个有去无回,据说是死于和宁长公主麾下一名骁勇善战,生得胜似潘安的将军剑下。

  纪锦又去向天子讨要圣旨,请武将出身的宁家出战。

  可宁家善战的宁礼早就被纪家祸害进了天牢,

  恨不得和宁长公主立刻进京,如何肯应战。

  而随着时间推移,心中越发疑心儿子不似亲生的秦晁如同遭了灭顶之灾,将自己关进殿内日日饮酒,由着纪家闹腾。短短几日,两鬓斑白,老了十岁不止。

  八月十四,立储前夕。

  纪敏等到了一日也未能接到立储君的旨意下来,终于按耐不住跑到已经一月不肯见她的天子面前哭诉,恨不得以死证清白。

  秦晁坐在寝殿内喝了一晚上的酒,头脑早就有些不清醒。他看着跪在下方柔柔弱弱,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又看了看正坐在她旁边啼哭不止的孩儿,越瞧越觉得眼前的孩儿不似自己的种,心中怒火横生,一脚揣在纪敏身上,气得脸颊红涨,手指颤抖,“贱婢敢尔!”

  纪敏这段日子被后妃们捧着,奴才们敬着,早就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被他这么一巴掌抽过去,这才醒悟过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眼见着他醉厉害,一口一个贱婢对她喊打喊杀,生怕他真就动了手,赶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跑回宫去了。

  秦晁发泄完了怒气,一张脸蜡黄,只觉得胸口处疼得厉害,捂着胸口赶紧叫人拿了几粒丹药尽数吞下。

  他吃完了丹药,心口处没那么疼了,独自一个人去了彰华殿,将自己关在宫殿里不准人进入。

  他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少了一个人,他的国怎么就乱成了这样!

  不过一女子之身,难不成真的天命所归?

  他的璋儿……

  他一想到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儿子有可能不是他的血脉,只觉得胸口处疼得越发要紧,连喘气都困难,又塞了几粒丹药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想起一阵喧哗之声,似是有大批人朝这个方向走来,隐约之间,有兵器落地的声音。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了急迫得敲门声,“不好了陛下,左羽林郎王思言与太子太傅云清开了城门,亲自将殿下迎进宫来了!”

  “什么!”秦晁急火攻心,吃下去的丹药没发挥作用,混合着鲜血直接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撒在彰华殿擦得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反了,全部都反了!他们都要来反朕的天来了!”

  他手里提着酒壶赤足散发走出殿外,看着彰华殿门前数以万计的黑甲卫士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手中高高举着火把把整个彰华殿围了起来,将整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昼。

  皇宫守卫竟然武器都还未来得及拔出来,便被他们制住。

  为首的好像是宁家公子,昔日东宫禁卫军统领宁朝。

  他压着被五花大绑口里塞了抹布,连衣裳都未穿的纪锦走到人前,一脚踹在他的膝盖。

  纪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宁朝高举手中在火把的照应下格外雪亮的配剑,朗声道:“乱臣贼子纪家祸乱朝纲,残害忠良,已被和宁长公主殿下抓了,尔等还不赶紧放下手中武器,跪下迎接殿下回宫!”

  被制住的禁军面面相觑,抬头看了看队伍里遮天蔽日的数百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长公主殿下的旗帜,随即丢下手中的武器,伏地跪迎高呼:“臣等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殿下千岁千千岁!”

  随后整齐划一神情肃穆的士兵自动分裂成两列,让出了一条道路,跪迎他们的主子。

  紧接着,一戴着金色面具的金甲将军英姿飒飒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从队伍里缓缓向他走来。

  秦晁仰头看着端坐于马背之上,腰背挺得笔直的女子,脑海里闪过那日在彰华殿内得情景。

  当日,她跪在此处重重磕了几个头,直磕得头破血流,拿着那对与她母亲最是相似眼睛瞧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期许,“父皇,那老单于已经不惑之年,您真要儿臣嫁?”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等大燕国富力强,他一定迎她回来……

  他当日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她竟亲自带领千军万马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