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当是少年时>第9章 九只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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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江一大早就被吵醒了,门口停了一辆车,拉的楼板,几人男的正在拿着钢棍“哼哧哼哧”的卸楼板,沈爸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从衣兜里摸出盒烟来,递给旁边的人,“来根?”

  旁边的男子接过,没抽夹在了耳朵上。

  沈爸爸喊沈江:“去看你妈水烧开了没,让凉几杯水,再打来盆水让你几个叔洗洗。”

  “哦。”沈江跑到厨房,沈妈妈正在灌热水壶,沈江提了一个灌好的热水壶,从茶几下面取了几个玻璃杯,用开水涮了涮后,放了点茶叶,倒进开水。然后走到院门口,拿起洗脸盆,从水瓮里面舀了几瓢凉水,又稍微添了点热水,告诉他爸好了,沈爸就和几个人走了进来。

  几人轮番清洗了下,领头的男子看了沈江一眼,笑道:“这是老几啊?还挺懂事,老哥教的好啊。”

  沈江被夸,沈爸爸自然高兴,闻言呵呵笑:“老二,还有个大女儿,上高中呢,没回来。”

  男子笑:“有福气啊,我两个小子,一天到晚淘的不行,把我和他妈都能气死,不如你啊,儿女双全,老了就等着享福吧。”

  沈爸爸继续呵呵笑,不过嘴咧的更开了,显然对这话很受用。

  闲聊了几句,沈爸爸就让沈江去喊他妈,沈江估计可能是钱的事,去厨房喊了他妈后,就在灶台边坐下添柴了。

  过了会,沈妈妈回到厨房,利落的拍了黄瓜,切了土豆丝,浇油炒菜,没多久就开饭了,沈江端饭,沈爸爸擦桌子,三人围着小圆桌吃饭,沈爸爸吃饭最快,擦了擦嘴唇,和沈妈妈商量去县城买什么菜。

  明天工队就要来了,家里得管饭,要提前做好准备。两人边商量边列清单,直写了老长一串,吃完饭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两人走了后,沈江把自己的脏衣服拿出来清洗,家里有一大堆事要忙活,衣服只能自己洗,衣服不多,沈江也就懒的去搬洗衣机。

  沈江洗衣服很快,他事先把脏衣服一股脑泡在大盆里,均匀撒上洗衣粉,等觉得泡得差不多了,然后挨个揉上几下,这衣服就算是洗好了。

  为此他妈没少批评他洗衣服太应付。

  沈江自己是不以为然的,他的衣服又不脏,稍微清洗下就干净了,哪像佟易戈,每次也不知道在哪蹭的脏污,搓都搓不下来。

  沈江正在院里晾着衣服,佟易戈和杨青过来找他玩,杨青看沈江洗后的几件衣服,揶揄他:“小江好男人啊,自己动手洗衣服。”

  沈江把面前的格子衬衫拉扯平整,然后用抹布擦干手:“是好男人,不过我妈忙着呢,只能自己洗了,你俩找我干嘛?”

  佟易戈一进院子便走到墙角放着的小靠背凳子上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以脚撑地,来回的晃荡着板凳:“原上那块的枣红了,我们一人拿个袋子,摘回来吃,你要不要去?”

  佟易戈说的原上离他们村庄不远,那里确实有很多枣树,不过都是些野酸枣树,没熟时没什么味道,等熟透了之后,吃起来又酸又甜的,村民从旁边经过,也会顺手摘几个解解馋。

  在家也无事可做,沈江上前把佟易戈滴溜起来,解救下自家可怜的小凳子,点头:“行,那走吧。”

  他们村子就在铁路边上,可以说是在火车的鸣笛声中长大的,因为前两年发生过好几起火车撞死人事件,于是政府便在火车道两旁围上了一米多高的铁丝网,禁止人横穿铁路。

  火车道口也有了看护员看守,火车快来时,看护员放下挡杆,火车过去后升起挡杆行人才被允许通过。他们到时,道口正在过火车,杨青看了眼远处似乎望不到头的车尾,好奇的数起了车厢,等整列火车终于轰隆隆开过去时,她惊讶道:“这辆火车好长啊,有72节车厢呢,火车头拉的动么?”

  沈江看了眼远去的列车:“货车,可能大部分都是空的吧。”

  栏杆升起,三人跨过铁道来到村子外面,他们村子的田地都集中在这一大片,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一路上不时的会碰到村里的人,三人便都停下乖巧的打招呼,走到原旁边时,佟易戈打量了着前面郁郁葱葱的枣树,提出了疑问:“你说我们是在原上面摘好一点还是原下面好摘一点?”

  这片原差不多有三米高,垂直而立,中间也没有道路,不好上下,只能从他们脚下这里分道,一队去原上,一队去原下。

  沈江思考了下,做出决定:“咱们两在上面摘,青青在原下面接。”

  三人分好工,沈江和佟易戈来到原上,杨青一人去了原下面,这片枣树长势很好,就在坡边长着,两人在周围找了根带钩的树枝,把能拉住且结的多的枝条拉过去,然后避开枝条上的小刺,折下来枝干,通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扔给原下等着的杨青,杨青就蹲在地上一根枝条一根枝条的摘上面的酸枣。

  两人都很灵活,甚至几度就踩在手指粗细的枝条上,身子悬空,拿着自制木钩勾勾拉拉,把能勾到的都勾的差不多了,就去原下摘。

  原下并不好摘,虽然这原不高,但酸枣树长得也不高大,几个人个头都不高,踮起脚尖,勉强把自己能挨到的枝条拉下来,然后去摘上面的酸枣,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小时多,也算大有丰收。

  旁边地头就有水泵,村民浇地都是就近原则,田地离哪个水泵近,就用哪家的浇地,这会附近正好有人浇地,水泵开着,成人大腿般粗壮的水柱从金属管子里涌出来,然后流入修好的水泥槽中,再顺着水渠流到要灌溉的田地里。

  从地底抽出来的井水清凉无比,三人先用水洗了脏兮兮的脸和手,然后才从袋子里掏出来酸枣洗了吃。野酸枣不大,里面还包着个硕大的枣核,致使能吃的果肉越发的少,三人就是闲的无事出来打个零嘴,自然不计较那么多。

  三个坐在水渠边,边洗边吃,每个人脚下都是一地的枣核,杨青吃饱了,弯腰在池子边洗干净手,看着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污渍,有些发愁:“我估计回去我妈又要骂我了,我都没敢给我妈说出来干嘛,也不知道这个洗不洗的掉。”

  树枝上冒出的汁水是最难洗的,杨青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回家后要面对的狂风暴雨。

  杨青在这边发愁,旁边的沈江往嘴里扔了个酸果,“嘎嘣”一声咬碎,闻言瞟了眼杨青的衣服,边嚼嘴里的吃的,边一脸惊奇道:“你明明有颗女汉子的心,却偏偏有个想让你当淑女的妈,这世上的事,啧,还真是不能两全啊。”

  杨青:“......”

  我在这边发愁,你好意思在旁幸灾乐祸,说风凉话吗?

  杨青抬腿就要踹沈江,沈江身子一侧灵巧的一躲,没踹着,佟易戈在旁边起哄的笑个不停,还不忘了添油加醋道:“我说青青啊,你每次都是这一招,没有一点挑战性,我和小江闭着眼睛都能躲过,你要学会变通,变通,知道吗?”

  杨青看着他,粲然一笑,点头:“知道啊。”

  说完没等佟易戈反应过来,就是直直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正中红心,杨青姿态冷酷的吹了吹拳头上并不存在的轻烟,嘴巴张合间气场凛冽:“搞定!”

  佟易戈惨被□□,夸张的捂住自己肚子,表情哀哀看向沈江:“我快不行了,沈江同志,剩下的任务只能由你来完成了!你一定要把革命的火种洒满人间,这样我才能真正安心的离去啊!”

  沈江手按在佟易戈眼睛上,同样的表情悲切:“我知道了,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孩子我会当自己的孩子来养,你的媳妇我也会当自己媳妇来疼的,好走,不送!”

  杨青:“...噗!”

  佟易戈也不装肚子疼了,一把拽住沈江的胳膊,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肘子:“我锤死你!”

  25

  当天下午来了几个人,把沈江家前面的旧砖房推倒了,沈江吃过饭,就和他妈一块在废墟里整理砖头,佟易戈在屋里看了会书出来透气,看到沈江忙活便也过来一起干活,以前盖房都是用和的泥砌砖头,推倒墙后,这些砖头上的干泥巴用铲子清理下来,砖头以后还能干点别的,譬如,盖猪圈,铺院子什么的,所以要整理到一块。

  沈江给了他一副破手套,佟易戈接过手套戴着,拿过身边的小铁铲子铲起砖头来,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铲,经过这么多年的挤压,泥巴已经在砖头上粘的紧紧的,简直都要和砖头合为一体了。

  清理起来特别费劲。

  几人边干活边聊着天,沈妈妈和佟易戈说话:“易戈,在学校怎么样啊,还适应么?”

  佟易戈面上一派甜甜的笑:“特别适应,我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我不适应的地方。”

  沈江在旁边听着,心说是啊,你待在猪圈和猪养在一起估计更适应,毕竟有共同爱好嘛,都特别爱吃。

  在心里想象了一下佟易戈和猪住在一块同吃同住的画面,沈江就控制不住的笑了。

  佟易戈扭头看过来了一眼,然后朝沈妈妈喊道:“姨,小江骂我呢!”

  沈江:“......”

  沈妈妈立马看向自己儿子:“你欺负易戈了?怎么那么皮,看看易戈多乖,你要是有他一半乖就好了。”

  沈江无语的听他妈唠叨,等到他妈训完人转回了头,才猛地瞪向佟易戈,咬牙切齿的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骂你了?”

  奇了怪了,他又没说出口什么,这人怎么知道的?

  佟易戈得意的一扬头,用气音回道:“我一看你的表情就能猜到,你每次在心里损我时,就会无缘无故的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江闻言哼哼:“谁无缘无故的笑了?你说出那么大言不惭的话还不许我笑了?”

  佟易戈瞪他:“哪有大言不惭?明明实话!”

  说完眼睛突然滴溜一转,一脸狐狸笑的站起身来,懒洋洋的伸了伸腰,故作惊讶道:“呀,我忘了我妈让我烧点热水来着,姨,我先回去了啊。”

  沈妈妈闻言扭过头来,摆摆手:“去吧去吧。”

  佟易戈往自己家那边走,等到沈妈妈转回了头,迅速倒回几步,用满是尘土的手在沈江脸上全方位抹了一把,然后憋着笑跑了。

  沈江起身欲追,哪知屁股才刚离开凳子,沈妈便听到这边动静看了过来,这一眼就把沈江逮了个正着,沈妈妈皱眉道:“你干嘛去?趁在家就帮忙干点活,一天就知道玩!”

  “......”沈江咬着牙又坐了回去。

  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