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暗恋十二年的他离婚了>第89章 罚

  谭铮在任昭远那短短一句话砸进耳里的同一瞬血液上涌, 头皮发麻。

  这样的任昭远太性感了。

  游刃有余的霸道,轻声慢语的命令,胸有成竹的拿捏。

  如果不是面临的境况太危急, 谭铮还能在任昭远不经意散发的撩人魅力里再沉迷一会儿。

  “昭远,”谭铮胸口起伏,“我..”

  任昭远手上不轻不重圈拢,视线上抬没什么表情地看他。

  谭铮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他也没打算逃, 绑住的手被上举放在头顶,一动都没动过。

  “我认罚,”谭铮重重吞咽着, 一眨不眨看他,“罚完能消气吗?”

  任昭远眼睫半垂:“看你表现。”

  能消气就好。

  哪怕一时不能消气,愿意发出来总比一直不声不响闷着要好。

  消一点是一点,好一步是一步。

  他从前一直觉得任昭远脾气好,这次却在整整十一天的寡言少语里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任昭远只是不爱生气。

  哪怕后面几天任昭远态度软了, 冷得轻了,身体逐渐好转,话也没多过。

  事情没过, 没有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道理。

  谭铮说过不止一次认打认罚,可任昭远从没应过。

  这是第一次, 任昭远正面告诉他, 现在是惹恼他的惩罚,是让他消气的代价。

  消气, 恢复平日的相处状态。

  这对谭铮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被这样的目标引着勾着, 心甘情愿仰起脖颈, 顺从一切。

  可即便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到底是低估。

  谭铮被任昭远折腾狠了。

  青筋突起,津汗肆流。

  粗糙的纱布与柔软的指腹天差地别,却共同将他推向崩溃边缘。

  一切都被任昭远掌控,烈焰梢头轻巧一撩就是难以承受的滚烫热流,短暂放过不等平复就变本加厉。

  他被带上极乐又推向煎熬,天堂地狱都在任昭远手上,不过毫厘之遥。

  后来谭铮胸膛里发出低吼,额头脖颈血管暴起,身上的肌肉绷出坚硬沟壑,而在被短暂放过的间隙里,却不反抗,不挣脱,只用烧红起雾的眼睛看向任昭远。

  顺从,忍耐,祈求,和深不见底的依赖。

  他是最虔诚的信徒。

  可惜又一次没能得到怜悯。

  谭铮身体不受控地向上反弓弹起又重重摔落,把工艺精良的床榻砸出一声闷响。

  忍耐力与自控力都到了最尽头。

  可本能的反应却风催烈火呼啸燎原。

  在即将失控的一秒谭铮侧头重重咬在肌肉凸起的胳膊里侧,几乎要拧成结的眉头挤碎新出的汗,斜斜划过紧闭的眼皮,最终随着转头停在鼻梁根处。

  任昭远已经停手,可压制对抗自身的本能耗尽了最后的清明,谭铮根本没能察觉。

  “别咬,”任昭远捏住他双颊让他松口,“嘘,听话,张嘴。”

  谭铮狠力咬着,隔了两秒才顺着任昭远的力道缓缓松开转过脸来。

  不知道是用了多大力气,胳膊上被咬住的一块红肿,周围牙印深陷,最重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点。

  任昭远要求的时候,没想到他会真的忍到这一步。

  指腹摸过被咬的那处,不自觉就蹙了眉:“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到你消气..”

  “很重要吗?”

  谭铮呼吸还没平复,回答却稳:“很重要。”

  身体感官逐渐从余潮中回醒,没多久又落进任昭远手里。

  周身肌肉不受控地绷紧僵硬,谭铮做好了继续对抗煎熬的准备,任昭远却先吻去了他脸上即将流入眼角的一滴汗。

  谭铮一愣,紧接着又因为复起的翻涌闷哼出声。

  任昭远若有似无地吻吻他的唇:“放松。”

  似乎是看出此时此刻的谭铮思维停转,任昭远的吻斜向上去转到耳边,用更直白的两个字告诉他。

  下一刻谭铮就全弄在了他身上。

  意识终于归笼的时候,谭铮在不规律的呼吸里想,他又把任昭远的衬衣弄脏了。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谭铮胸膛起伏得轻了,把被绑住放在头顶的手拿下来,有些费力地伸手捏捏任昭远的指尖:“消气了吗?”

  “如果没有呢?再来一次?”

  谭铮神情一滞,喉结滚了滚,说:“好。”

  任昭远瞥他一眼随手给他整理好就要下去,被谭铮紧紧拉住了。

  “别走,”谭铮握着他小臂,“你想多少次都可以,别再不理我了。”

  “为什么怕我不理你?”

  谭铮没能立刻回答,任昭远解开捆着他双手的领带,换了个说法:“为什么打你骂你折磨你,你都觉得可以接受,只有不痛不痒的冷落受不了?”

  “太难受了,”谭铮带着任昭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儿悬着,太难受了。”

  “难受吗?”

  “难受。”

  任昭远感受着手掌下胸膛的起伏,看向谭铮的眼睛:“现在应该不是最难受的时候了,开始的几天更难受吧。”

  谭铮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大了点:“嗯。”

  “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知道我打算怎么做,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不知道还会不会好起来,甚至不知道我会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任昭远一句一句说着谭铮彼时的想法,每说一句,谭铮的力气就不自觉地大一分。

  “不知道,所以悬着。未知的好坏没有结果,看不见摸不到,隐形的铡刀不知道会在哪一秒落。”

  手腕处生出痛感和血液不流通的胀麻,任昭远仿若不觉:“怕吗?”

  谭铮哑声说:“怕。”

  “我也怕,”任昭远视线掠过床面和扔在一旁的深灰领带,语气平淡,“那天我躺在这儿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我失去意识的下一秒就死了。”

  他说得直接,也说得让谭铮心疼。

  越是语气寻常,越是让人心口窒闷。

  “我错了,”谭铮坐起身抱他,吻他干燥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不该只考虑自己认为的应不应该,以后..”

  任昭远打断他,没让谭铮说完这句「以后」。

  “谭铮,我也在反省。以前我说你只需要做自己,可现在却在强迫你顺从我的想法。你心里的「重要」和我心里的「重要」达不成一致,没有谁的「重要」就一定更重要。但以后如果真的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记住两点。”

  谭铮一怔。

  他刚刚想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做。

  不想再让任昭远难过,不想再多给任昭远一个走不出的噩梦。

  但于他而言,的确违心。

  任昭远就像是从他心里长出来的,这个说法半点都不为过。

  谭铮看着任昭远的眼睛:“你说。”

  “第一点,”任昭远手覆在谭铮后背,“如果当时那一刀从这里进来..”

  尽管当时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尽管谭铮没有伤到星点,尽管那件有刀痕的衣服早已经扔了,可任昭远一抬手总能精确按在险些被刺中的那一处。

  “不管你能不能活着,我都不要你了。”

  谭铮瞳孔一晃,不等说话任昭远已经继续。

  “你死了我不为你办丧,你活着我也绝不原谅。你或有意或无意地让我依赖你、离不开你,不止一次向我承诺永远和陪伴,可你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所有誓言都不作数。”

  “第二点,如果你死了,我不可能好好活着。”

  谭铮神色一紧:“昭远..”

  “好像没和你说起过AL品牌名字的来源,采访里说的都是骗人的漂亮话。”

  任昭远的每次采访谭铮都不曾落下,关于AL,任昭远说的是“每一份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爱意,AL是「A」和「LOVE」的缩写”。

  可现在,任昭远说,AL是孤独的前两个字母,和品牌最特殊的部门ONE组合在一起才是最真实的全貌。

  “我曾经觉得人永恒孤独。”

  “每个人都是海里的一座孤岛,生命里有海浪鸥鸟,有树木花草,也可能有游人过客,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听见它、属于它的唯有它自己。”

  “你让我否认从前的观点,当然也可以让我回到从前的观点。”

  “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爱上任何人,只会孤独终老。”

  “倘若中间无法忍受决定死掉,我会留一份遗书告诉大家,任昭远不是殉情。”

  这些字眼太刺耳,根本就是拿着钢针往谭铮心口戳:“我错了,是我不好,别说了..”

  “你如果亲手丢下我,我就再也不和你有半点关系,死之后多喝几碗汤,下辈子也不要你。”

  谭铮抬手去捂他的嘴:“我不会,别说了,不许说了。”

  任昭远握着谭铮的手拿开,执拗地看着他把话说完:“你记着这两点,如果真的有下次,如果你还是决定做同样的选择,不用像这次这样费心思,我不会拦着。”

  “我一定好好活着,不会丢下你,”谭铮略一停顿,眼眶方消又红,“我不敢了..”

  之前的时候不是没有退让动容,不是没有设身处地,可谭铮的的确确在这一刻才清楚知道,自己曾看轻而不自知的是什么。

  那是任昭远全然交付的与生命比拟的爱意,不比他少一星半点。

  他大错特错。

  谭铮用了所有力气亲吻任昭远,任昭远一应受着,不再说什么,只回吻他。

  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爱侣都一样,总有一些时刻深切觉得满腔爱意已经盛不下,却苦于无法将整颗心捧出来给他。

  多少言语都黯淡无力,唯有更热烈绵长的亲吻可堪表达。

  施与,承受,敞露,占有。

  情声渐浓,不觉夜重。

  在某种意义上,爱与付出其实是自我满足。

  满足自己精神的寄托、遥望的美好,满足自己的保护欲、占有欲,为了让对方高兴而做出的事换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在满足自身的希望和期待。

  谭铮一直觉得自己爱任昭远远胜于自身,爱到可以付出一切,爱到可以无限退让。是以在事情真正来临前,他也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想方设法违逆任昭远的一天。

  情愿自己付出更多代价也不想让对方损伤分毫,仿佛是爱对方胜过爱自己的最有力证明,可在违背对方意愿满足自己意愿的角度上,似乎就要把高低位置颠倒过来。

  在双方都希望保全对方,但保全一方势必会令相方受损的情况下,置自己于险境保护对方既可以说更爱对方也可以说从根本上其实更在意自己。

  无私也自私。

  “在想什么?”

  谭铮听见声音才发现任昭远醒了。

  昨夜弄得晚,累坏了,后来抱着上楼的时候任昭远眼睛都没睁,只咕哝着哼了两声。

  按习惯该睡到九点多,没想到会醒得这么早。

  任昭远其实已经醒了有一小会儿,只是身上酸软得厉害,懒得动。平时他一醒谭铮就能察觉,这次却迟迟没发现,看着像是在想什么想出神了。

  “在想..”谭铮不知道怎么概括,就一五一十全部复述给他。

  任昭远认真听他说完:“想明白了吗?”

  “我太笨了,”谭铮拥着亲他额头,“任老师教教我。”

  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任昭远往下缩了缩身子,额头抵在谭铮胸口:“不教。”

  “为什么啊,”谭铮低头黏黏糊糊地缠他,“教教吧,任老师?”

  任昭远闭着眼睛在谭铮怀里慢吞吞翻了个身,从腰到腿几乎要废掉。

  憋狠了的人招惹起来容易出事。

  教会徒弟,累死师傅。

  谭铮从后面抱着他缠磨,呼吸扑在耳侧生出细微的痒。

  想躲又懒在怀里不想动,任昭远抬手捂住耳朵,话音里隐隐沁了笑。

  “就不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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