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暗恋十二年的他离婚了>第70章 依赖

  在为什么别人有我却没有的心理上, 别人有得越是轻易,这种心理就越是难以消弭。

  又或者每个人所看重的、想要的本就不同,有人追求钱权地位, 有人追求自我价值, 有人追求相爱永恒,也就有人会追求父母亲情。

  任昭远也认识很多缺失父母的人,却从没能在谁那里得到过相近的感受。

  他知道的, 要么曾经拥有后来因为意外或疾病失去,要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前者有念可循, 后者不抱期待。

  可他偏偏既无念想, 又怀期待。

  他没有和父母生活过, 却在长大的过程中不断加诸想象和依赖,从而产生了无可替代的地位与感情。

  他从父母那里得到伤害,却因为父母献身的事业与他们平淡的坦诚,无法产生憎恶或怨恨。

  很难形容这样的感受, 就连曾经和谭铮说起时, 他也是叙述居多。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委屈,大概究根结底还是一句,为什么别人可以, 我没有。

  路边随处可见的人有,朋友有, 伙伴有, 好的人有,不太好的人也有。

  而他没有。

  他已经三十三了, 活过来小半生, 却还是陷在明知不可得却放不下的父母亲情里走不出来。

  又或许是前面的二十多年心心念念太久太深, 十多年的时间不够抹平, 再长些年纪就会觉得有或没有,不过尔尔。

  谭铮没说什么「你还有我」的话安慰任昭远。

  任昭远本身就有他。

  爱人是爱人,亲人是亲人,两者在感情上无法互换取代。

  事实上,其他安慰的话,谭铮也没说。

  他只是给他拥抱,给他亲吻,给他换好平时习惯的居家衣服,喂他喝水,陪他睡觉。

  任昭远顺从得像个洋娃娃。

  谭铮没逗他开心,没哄他说话,连平时严抓的三餐定时都放到一边去了。

  高兴很重要,难过也很重要。

  之前聊到父母家庭,任昭远夸他可以成为现在的样子很厉害。

  谭铮看着任昭远安静覆着的睫毛,想,他有什么厉害的呢?

  任昭远自己一路走来,成为了很多人都仰望喜欢的任昭远;

  而他因为任昭远出现,在悬崖边被拉了一把,才有支撑有动力能够走到现在。

  没有谭铮,任昭远仍旧是现在的任昭远。

  可没有任昭远,谭铮绝不会是现在的谭铮。

  路过的轻风都停了。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

  手机在外面响起的声音格外明显,谭铮下意识低头看怀里的人,确定还睡着后放轻动作起身,赤脚匆匆出去。

  任昭远的手机在外面放着,没开静音,好在离卧室远,没吵醒人。

  谭铮先把响铃关了才来得及看来电提示。

  「纪叔叔」,是纪霜。

  屏幕亮了许久才灭,谭铮垂眼看着,眉间寒冽越来越重。

  到底为什么,一个两个,全都要上赶着到面前来让任昭远不痛快?

  他见不得任昭远半点不高兴,偏总有人一个接一个来惹任昭远不高兴。

  就看准了任昭远脾气好?

  之前赵原青他妈说的一通话他才哄好多久,又来了不管不问不负责的爸妈,爸妈刚走人还没哄,纪霜还要为了谢容来掺乱。

  怎么就不能都离远点?

  怎么就不能。

  手机还在手里拿着,没暗多久又亮起来,还是纪霜。

  谭铮走向远处阳台滑动接听:“纪先生,我是谭铮。”

  任昭远没睡熟,他觉得说不出的乏累,谭铮事事代劳不用他做,他就在不知不觉里逐渐放松神经。

  觉得困,不想动,但也没能入梦。

  隐约的手机响声他也听到了,谭铮下床他感觉得到,原本以为关掉手机就会回来,结果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谭铮一走床上就显得空荡,手脚没处着落,躺不住也歇不实,那点半睡半醒空中飘摇的困倦便缓缓散去。

  出来时远远看见谭铮正向阳台走,如果没看错,手里拿的是他的手机。

  还挺新鲜的。

  第一次。

  谭铮是个格外有「度」的人,分寸感就像刻在骨子里。

  其实很多事他都能感觉出谭铮不太赞同,或者换个说法,如果发生在谭铮身上,谭铮绝不会是和他一样的反应。

  但不论事情是大是小,不论时间是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谭铮都不会干涉他做出的决定。

  他们都有自己的处事习惯和能力,没必要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要求对方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在个人隐私这一点,从前不必多说,在一起后谭铮也从没主动看过他的手机或电脑。

  早些年佟州还没和刑义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弟弟款,一直这么说不过任昭远只正经见过一个,见过的那一个也没谈多久。

  用佟州的话说,三岁一代沟,有的人只是生理年龄成人了,心理年龄不行。查手机查好友,聊天记录翻个遍逮着个说几句的就要问清楚是谁,见不到面忙点什么半小时回不了消息都得报备。

  他和谭铮在一起之后过了段时间,因为在酒庄的时候佟州从赵琛那里知道谭铮爽了地产老总的约,忽然想起自己那段「惨痛」往事来,背着刑义暗戳戳问任昭远跟年纪小的弟弟谈对象累不累。

  从未。

  谭铮经常在他面前撒娇,不过也只是撒娇而已。

  只有没事的时候才会像个爱撒娇的小孩。

  有事的时候,就像现在。

  谭铮站在落地窗边,面向窗外,背影挺拔,肩宽身长,声稳字锵,能为他撑起一片天来。

  “纪先生,如果是为了谅解书的事,我想耽误您几分钟。”

  “在这件事上昭远已经明确拒绝,不会改口。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是他敬重您和郑总两位长辈,又顾及与郑和的情谊,不代表他不在乎,更非事件本身不严重。”

  “这件事昭远不起诉,又有郑家保全,谢容至多被拘留两天。比起来他以个人名义为赵家走的账目,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纪先生不必紧张,昭远在一开始就已经拦下,我答应过郑总不会报复,言出必践。”

  “只是希望昭远的心善不要成为被反复伤害的筹码。”

  “您如何疼爱寻回的孩子都是您的自由,但补偿的代价是否不该由昭远承担?”

  “谢容是您宝贝着舍不得受苦的人,昭远也是我宝贝着看不得半点委屈的人。方才是我情急,无意冒犯,只是烦请纪先生换位思考,倘若被造谣中伤的是谢容,您是否能让他出具一份谅解书?”

  “况且,您说谢容认清错误知道悔改,敢问他可曾提过于南这个人?”

  “于南被蒙在鼓里做了插足的第三者,全靠他费力「周全」。昭远身为受害者尚且觉得于南无辜,他作为始作俑者却口口声声只说对不起昭远。”

  “到底是他想悔改,还是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悔改?”

  “我多言了。”

  “擅自接听您的来电很抱歉,只是昭远最近身体不好,才刚睡下,如果还有必须要联系他的事,希望可以直接告知我,我稍后会发送联系方式给您。”

  谭铮挂断电话后就直接用任昭远的手机给纪霜发送了自己的号码。

  他没打算瞒着任昭远什么。

  不过一转身看见不远处伏在桌面看他的任昭远还是僵了下。

  他没打算瞒着任昭远接过纪霜电话的事,可也没想过会让任昭远听见自己刚刚那一通情绪上头的话。

  “怎..怎么起来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任昭远从桌边直起身,仍旧坐在椅子上看他,“没睡着,等了你一会儿不见人,就出来看看。”

  任昭远的手机就在他手里握着,一时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原地站了两秒才走到任昭远身边把手机放在桌上。

  “我不该接你电话..”

  “还是困,”任昭远仰着头朝他伸手,声音低低的,“不想走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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