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破产小少爷又钓又纯>第33章 

  隔天中午一点多,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开出小区,朝着青溪区的方向开去。

  江煦坐在后排,保温盒装在袋子里, 放在腿上, 小心用手护着。

  “小少爷和少爷的感情真好。”

  司机老陈感慨了一句, 语气满是欣慰。

  他在黎家干了十几年,几乎看着黎行舟长大,一直把黎行舟当晚辈看, 难免偏爱。

  江煦来时, 他还很惊讶颜慈夫妻的行为。不过相处下来, 把江煦也当成了自家晚辈。

  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江煦摁灭屏幕,开口说:“嗯, 他很好。”

  “少爷就是看上去人冷漠了些, 实际上心肠很好,公司的扶贫工作本来不是他做的, 是他自己揽下来。”老陈打开话匣子,“他还没毕业, 就资助了两个学生。”

  “之前我家里出事, 先生、夫人还给了我一个月带薪假。”

  “这年头, 很难碰上这样的老板了。”

  江煦安静听着老陈说话, 垂下眼睫,过了会看向窗外, 所有情绪都藏在平静之下,指腹轻轻蹭着手机。

  他知道, 黎家一家子都很好。

  不然怎么会愿意揽下他这个麻烦?

  半小时后, 车在公寓前停下。

  “小少爷, 你要回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陈叔你开车注意安全。”

  青溪区寸土寸金,黎行舟的公寓就在市中心,大楼一到六层是商业,七到三十一层是住宅,每层只有两户,电梯独立。

  电梯门打开,江煦拎着保温盒走到门口,看了眼门口的置物柜,放了几个快递盒。

  抿了抿唇,伸手去按门铃。

  刺耳的声音持续响着,门里毫无反应,江煦皱眉,又按了一下。

  江煦愣了愣,难道不在家吗?

  心里隐隐不安,担心黎行舟病情过重,一个人在家出什么意外。

  飞快又按了一下门铃,还是毫无反应。

  江煦抿了下唇,立即拨通了颜慈的电话。

  “颜姨,是我。”

  “小煦怎么了?是不是行舟出什么事了?”

  江煦听出颜慈担心,唇角抿着,想了想说:“不是,我还在楼下买东西,是突然想起这个时间哥哥可能在睡觉,所以想问问你公寓密码。”

  “密码啊。”颜慈松了口气,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把密码说给江煦听。

  记下密码,他知道颜慈在忙,让她注意休息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江煦输入密码,听到门锁打开的声响,松了口气。

  推开门,站在玄关确认了下客厅没人,随手把保温盒放在柜子上,取出鞋套穿上。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和翻开的书。

  沙发颜色是蓝色,抱枕是黄色。

  浅灰色为基调的客厅里,沙发成了唯一的亮色。

  江煦没看到黎行舟,皱着眉放轻动作往卧室走。

  看到卧室门没关严,犹豫了下才推开。

  没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床上熟睡的黎行舟,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睡着了。

  江煦轻轻带上门,轻手轻脚回到玄关,拿着保温盒去厨房。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一点生活气息。

  黎行舟照顾不好自己,却撑着一个人住。

  而黎行舟搬出来住的原因,是他。

  是为了不让他尴尬,所以先搬了出来。

  可是——

  明明应该搬走的人是他吧。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江煦一激灵,转身时,手重重碰了下大理石台面,指节磕着,疼得眉头蹙了下。

  慌张把手藏到背后,瞪大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黎行舟。

  “我——”

  “颜姨说你生病,我来给你送鸡汤,文婶早上炖的。”

  “你要喝吗?”

  连着三句话,把紧张的心思透了个干净。

  黎行舟嗓子干哑,冒着烟一样,意识昏沉,却被江煦难得露出的仓惶逗笑。

  连日来的烦闷,意外地消减大半。

  谁都可以来送鸡汤,偏偏来的是江煦,他可不认为颜慈会主动让江煦来。

  “放那吧。”

  黎行舟压平上扬的嘴角,淡淡说了一句。

  不显情绪的口吻,仿佛一盆冷水浇在江煦身上,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抠住台面边缘。

  指尖隐隐作痛,却毫无知觉。

  稍稍别开眼不去看黎行舟,抿着唇角。

  什么生病,看上去好得很,不需要人来看。

  江煦心口盘踞着一团郁闷,垂下眼低声说:“好,那我回去了。”

  表情毫无变化,语气也平平,说完抬脚就要走。

  黎行舟站在门口,江煦走到他面前,发现门被他堵住。

  人长得高了不起啊?

  抬头想麻烦黎行舟让开一下,却发现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那点郁闷瞬间消散,稍稍垫着脚,伸出手去碰黎行舟的额头,烫得他指尖蜷了下。

  好烫。

  “你在发烧?”

  担心地看着黎行舟,江煦微仰着脸,“你要不要——”

  江煦话还没说完,黎行舟突然倒下来,顾不上说完话,手忙脚乱把人扶住。

  “黎行舟?!”

  “头疼,难受。”

  黎行舟伸手抱住江煦,头靠着他的肩,声音比刚才更哑,听着都能感觉到嗓子疼。

  “我扶你回去躺着,吃药了吗?”江煦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有些着急,“家里药和温度计在哪?”

  黎行舟闭着眼睛,烧得厉害,身体很难受。

  脸往江煦颈侧蹭了蹭,凉凉的,软软的,很舒服。

  两人体型差了一圈,江煦费了不少力气把人搬到卧室,弄到床上躺下,还没怎样,自己就出了一身汗。

  往床头看去,放了几盒药,有退烧、感冒的。

  耳温枪也在。

  给黎行舟拉好被子,看了眼房间里空调,二十度,瞬间瞪大眼,不敢相信地低头去看黎行舟。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黎行舟不关窗睡觉就算了,空调还开这么低,这就是身体好任性?

  撇撇嘴,帮他测了温,一看三十八度五。

  高烧。

  退烧贴和退烧药都有,但他不知道黎行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热,只能先降温。

  不然烧坏了脑子,颜姨肯定很难过。

  黎行舟自己也会难过。

  仔细帮黎行舟贴上退烧贴,又用湿巾给他擦了擦手。

  忙完江煦在床边坐下,托着脸打了一个哈欠,双眸立即染上湿意。

  眨了下眼,专注打量着黎行舟。

  轮廓明晰、五官精致,尽管闭眼躺着,可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没半点收敛。

  只弱了那么一点点。

  莫名地,他脑海里忽然出现黎行舟的告白。

  阳台外一声轰隆雷鸣,闪电跟着劈下来。

  乌压压的天骤然明亮,江煦猛地回过神来,脸颊隐隐发烫,慌忙呼出一口气。

  又要下雨了,难怪这么热。

  胡思乱想是要遭雷劈的,果然不能乱想。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江煦伸手去摸了一下黎行舟的额头。

  好像没那么烫了。

  站起来替黎行舟拉了拉被子,换了张退烧贴,才轻轻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瞬间,原本熟睡的黎行舟睁开眼,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房门。

  唇角的笑意蔓延追眼角,黎行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笑了声。

  他家小朋友再喜欢待在壳里,也架不住心软。

  ——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凶,毫无道理。

  前一分钟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像是捅破了天,要下个痛快。

  江煦搅着锅里的汤,撇掉浮着的油沫,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大雨。

  雨点嗒嗒嗒地拍打着玻璃,外面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太大了这个雨,市区堵车就能堵好几条街。

  把鸡汤从锅里盛出来,放进小碗,往上撒了点从厨房阳台摘的葱花,手心贴着碗试了下温度。

  找不到餐盘,江煦只能两只手捧着碗,小心端着回到房间。

  伸出脚踢开房门,抬眼就见黎行舟靠坐在床头,一时有些莫名的心虚。

  江煦愣了下,向黎行舟点了下头。

  “我——”

  “我妈让你来的?”

  “嗯。”

  放下碗,江煦微垂下眼,用纸巾擦了擦手,想了想说:“你在发烧,我等你退烧了就走。”

  黎行舟:“……”

  “哦。”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外面滔天的雨声。

  尴尬无声地在房间里弥漫开,任谁都没有再开口,尤其是江煦,快把衣角揉成团。

  “那天的事,对不起。”

  江煦语气和平时无二,眼里闪过纠结,“抱歉,我没有察觉到你心里的想法,让你困扰,我——”

  “江煦。”

  黎行舟打断江煦的话,“你想好了再说。”

  江煦怔怔问:“什么?”

  黎行舟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想听你说实话。”

  什么实话?

  他说的就是实话。

  抿了抿唇,江煦不知道黎行舟指的什么,“我说的——”

  黎行舟:“外面有只鸟。”

  江煦:“……”

  黎行舟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他才没那么好骗——

  顺着黎行舟的眼神看去,江煦真的看到了一只鸟在阳台玻璃外扑腾着翅膀,翅膀淋湿,紧紧贴着那一小块地方,瑟瑟发抖。

  是只灰喜鹊。

  江煦犹豫了下,看向黎行舟,见黎行舟点了下头同意后,往阳台走去窗子才拉开一条缝,外面的雨立即灌进来,弄得江煦衣服湿了一片。

  想把喜鹊捧进来,才伸手,指尖就被啄了下。

  疼得江煦缩回手指,皱了下眉。

  喜鹊蹭了两下,身上湿哒哒的,看了看江煦,跳进来落在地板上,蹦跶到角落蜷缩着。

  “我去给它拿点吃的。”

  江煦说完匆匆离开房间,到客厅茶几拿了一包小饼干,回到房间阳台,蹲下后把饼干屑放到喜鹊面前。

  黎行舟靠在床头,盯着江煦蹲在那儿的背影,笑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喜鹊才探头探脑地靠近。

  江煦笑了起来,又放了一杯水,不再打扰它,回到床边用湿巾擦了手。

  一抬头,对上黎行舟含笑的眼神,怔了下,立即移开,用手心去碰碗,温度正好。

  “没那么烫了,你要勺子还是端着碗喝?”

  黎行舟伸手,“用碗就好。”

  刚才的话题被一只不速之客打断,两人像是都忘了一样没有再提起。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雨声。

  喝完汤,黎行舟吃药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直到下午六点多,黎行舟睡了一觉醒来,的烧才退到三十七度五,人也精神了不少。

  江煦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七点,才想起来他要回云梦山,匆匆把床头柜收拾了下。

  “我要回去了。”

  “下这么大雨,路上很堵。”

  黎行舟抬头看他,“今晚留下来。”

  江煦只是之前对黎行舟的感情迟钝,不是真的傻。

  听到这句话,眼里露出惊讶,半天说不出答应的话,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没提前告诉老陈,这会儿说的话,至少等半小时。

  而且雨这么大,再麻烦别人来一趟,他不习惯。

  可是留在这里,那不就要跟黎行舟住在一起?

  前几次跟黎行舟单独住一个房间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黎家那晚黎行舟的反应,旺山村小屋子里的眼神,还有——

  上药时指腹在皮肤上蹭过,那双手能轻松握住自己的腰。

  江煦捏紧了手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他不能再和黎行舟睡一起。

  黎行舟目光灼然地盯着江煦,眼神倏地变了,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委屈闪过。

  “你回去也好,不然还要照顾我。”

  “我一个人没什么回去,你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

  “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再拿几张退烧贴过来,我怕晚上烧起来,意识不清找不到。”

  原本靠着床头的黎行舟,滑下去躺到被子里。

  说话声音不算大,甚至有些含糊不清,里里外外透着「虚弱」。

  一连三句带着委屈和不满的话,砸懵了江煦。

  站在床边,不可置信地盯着拉高被子背对自己的黎行舟。

  哦,是黎行舟的后脑勺。

  咬了咬唇,江煦纠结了会。

  回想起上次自己发烧的事,叹了声把手机放回床头。

  小腿贴着床沿弯腰伸手去拉黎行舟的被子。

  好幼稚,原来黎行舟生病后是这样。

  发现被子让黎行舟拽住,江煦抿了抿唇,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些哄劝意味。

  “我不走了。”

  老陈来这里接他很麻烦,而且黎行舟还生着病,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我去给颜姨打一个电话,我怕她担心。”江煦发现被子可以扯动了,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黎行舟真的生气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

  江煦试探着问:“我点外卖,我做饭不怎么好。”

  比起黎行舟的厨艺,他的水平只能说是能把菜炒熟。

  话说完,发现黎行舟终于转过来,江煦松了拉着被子的手,去摸他的额头。

  温度比之前低了些,晚上再好好休息,看起来明天就可以恢复。

  “你先休息,我出去下就回来。”

  才转身,还没有迈开步子,手腕被握住,跟着整个人被拽着倒在床上。

  惶然地抬头看向罪魁回首,对上黎行舟幽深黑沉的眼神,江煦没有说话,只是不安地抿着唇。

  他不明白黎行舟想做什么,却又隐隐猜到了些。

  “黎行舟——”

  “江煦,我不逼你,但你不能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

  “那你为什么要走?”

  江煦:“……”

  调整了一下姿势,免得压到黎行舟,“我没有要走,只是去给颜姨打电话。”

  为什么生病了的黎行舟,看上去——

  更像大山了。

  前几天大山生病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恹恹的,很缠人。

  抬眼盯着黎行舟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江煦犹豫了下,眉头蹙起又舒展开。

  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摸摸他的下巴。

  那天,他是这么哄大山的。

  应该差不多吧。

  黎行舟几乎是本能反应地蹭了蹭他手心,身上的压迫感淡去。

  江煦:“……”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江煦:诡计多端的1;

  黎行舟:太好骗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