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到底谁不配>第18章 善念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 他也不松口,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依然有着绝对的理智。

  这是他迷人的地方, 霍烽喜欢极了这种属于自己,又完全不受掌控的感觉,大概人是一样的生物, 他们喜欢捉摸不透, 抓不住, 似有若无的东西, 这让人越发沉沦。

  霍烽带宁钰去吃饭,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一吻有所进展,如果有, 大概也只是霍烽自己这么觉得。

  对宁钰?呵, 吻算什么?上了床又怎样?新鲜的猎物层出不穷,他并不贪这一时的欢喜, 他的心冷,无论对方做出多么让人感天动地的事, 不是他喜欢的人, 他就可以视之不见。

  餐厅里的人不多,宁钰和霍烽落座下来,对彼此而言, 双方都具有十足的新鲜感, 于是少不了一些方面的问题,但宁钰似乎并不对霍烽的私生活感兴趣,多是霍烽在问, 而他只是负责回答。

  “我能认识下你身边的朋友吗?”

  宁钰玩着杯子, 百无聊赖地说:“他们没什么好玩的。”

  “不, 我只是觉得,我或许该认识一下,要知道,一个人的交际圈,就能说明他很多的问题。”霍烽说。

  宁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那更不能让你见了,否则你会惊讶我有多烂。”

  “有多烂?”

  “嗯……你会觉得可怕的那种,”宁钰说:“你会后悔认识我。”

  “我不后悔,”霍烽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充满了欣赏和期待,“能认识这么漂亮的你,我会觉得很荣幸。”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惜宁钰并没有当真,他只觉得对方有些草率,有些天真,他如果真的见到了那些人,恐怕就会为自己此刻的言行觉得轻浮。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人,有的人只是披着人皮,心底却是畜生,他身边不少畜生,而他,是一个从出生就在畜生窝里长大的,看起来好似人畜无害,实际上死有余辜的畜生。

  但还是不说出来吓他了,新欢而已,很快就散了,意外邂逅而已,明天就会分道扬镳,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无见面的可能。

  他放过了他。

  宁钰没有再说话,霍烽喋喋不休,让二人之间没有冷场的时候。

  “你不愿意,我可是很期望,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的朋友也很想见你。”

  “何出此言?”

  霍烽说:“因为我发了张照片给他,我们的,他追问了我许多事情,对你充满了好奇,也是一种肯定。”

  宁钰没有接话,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

  霍烽争取道:“可以吗?有空的话,跟我朋友见见?”

  “嗯,我没意见。”宁钰答应了,菜来了,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和平地享用了这顿午餐。

  霍烽问宁钰,大概什么时候回去,他能否与他同行,宁钰说不知道,看心情,目前还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霍烽说他这一趟是为了工作,马上就要走了,他不能陪宁钰太长时间,因为会失去一个同行的伙伴,宁钰表达了下自己并不算特别失落的心情,霍烽说还有机会,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

  但愿如此,宁钰只怕,霍烽不敢再见他了。

  回到酒店,宁钰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正好有人给他打电话,因为心情还算不错,他也没前几天那么烦躁了,所以接听了这通陆从的来电。

  “说。”他言简意赅,发号施令一般,宁钰单手脱衣服,准备去洗澡。

  “明天回来。”陆从同样命令道。

  “什么要紧事?”

  “你爸找我们有事。”

  “哦,我爸找我?要经过你的口?”

  “还在生气?”陆从误会了他的冷淡,“你是要把我送进去才会解气吗?”

  “你本来就该进去的,”宁钰坐了下来,打算和陆从好好说说,“你说我要是把你干的事报给我爸,你会有什么下场?”

  “挨通骂吧。”

  “的确,我爸疼你,怎么舍得像我一样想让你一辈子困在局子里?”

  “你也舍不得。”陆从拆穿他,宁钰讽刺地一笑,他充耳不闻,心情半点没有被影响,“宁宁,钱厉已经进去了,我和他没有往来了,你的要求我做到了。”

  宁钰并不轻信,他太了解陆从了,虽然他很不想对陆从抱有猜测的心理,“是吗?你没替他保释吗?”

  陆从没有声音,果然,怀疑都是有原因的。

  “你没说过,我不准替他做保释。”陆从抓着他之前的语言漏洞,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算了算了,宁钰心想,他怎么算计得过陆从呢?诡计多端又满嘴是理的东西。

  “毕竟是你朋友。”宁钰挂了电话。

  他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也无所谓陆从的心情,太过随意的举动惹了许多人不满,可他们都得藏着,不能露出来,不敢露出来,这就是他爸的功劳了,有时候真庆幸啊,要不是他爸在,他是不是也早被陆从这群人给玩死了?很有可能嘛。

  嗐,还是得拼爹呀。

  宁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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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厉进去了,谁干的?”俞乘风等人正在吃瓜,这经过陆从的手,却出了差错的事,很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魏朗点着烟,说道。

  “在祁觉party上的时候,钱厉好像见过宁钰。”

  因为提到了宁钰,一旁的高泽倒是精神了不少,看向说话那人,“见过?”

  “哦,你那天没来,”那人说:“我看见的,我还问了钱厉,干嘛去,他说宁钰找他。”

  大伙安静了几秒,这件事到底不是小事,因为对方是个出身平平的姑娘,不至于能跟陆从过招,警局那边的人有陆从疏通,真要把钱厉送进去得是个大老虎才行啊。

  但提到了宁钰,猜测不攻自破,没有人相信这事和宁钰有什么关系,俞乘风啧道:“喂喂喂,不是吧,还真有人怀疑宁钰的?你说从哥干的我都信,毕竟钱厉烦他多少次了,说不定他想给钱厉一个教训,故意让他进去蹲两天的,宁钰?别逗了。”

  是没人相信,宁钰是个坏胚,骨子里就坏,他只是看着柔若无骨人畜无害罢了,那不把真心当回事的太子爷,玩弄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会有人怀疑他呢?

  魏朗没发话,高泽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魏朗的脸色,他沉默了,其他人也被俞乘风说服,这件事就当个怪事,没人提了。

  散会的时候,高泽叫住了魏朗。

  魏朗问他什么事,周边没人,高泽手插在裤口袋里,说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魏朗连忙抬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高泽目光深沉,并没有轻信:“是吗?”

  魏朗打哈哈道:“是啊,我哪敢怀疑你心上人半分?而且俞乘风说的不无道理,宁钰是谁啊,指望他富有同情心?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知道的,他有多残忍。”

  “深有体会。”高泽被说服,豁然开朗,提议道:“一起走?开车了吗?”

  “不了,我还有事,晚上约了人。”

  “那真遗憾,就此别过。”

  魏朗抬抬手,表示告别,两人分道扬镳。

  这高泽刚走,魏朗的笑脸就收了起来,看来他很适合做演员啊,原来骗人如此简单,跟陆从还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魏朗去赴了约,他确实有要见的人,只是这人不新鲜,就是陆从。

  这次见面没在外面,在陆从的家里。

  魏朗没来过陆从的家,很可笑吧,那是因为他们见面总在外面灯红酒绿的地方,不至于拜访到家,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家是最安全的。

  魏朗来的时候,陆从已经开好了酒,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是陆从养的小情人,魏朗见过,小情人跟他打招呼,魏朗笑着答应。

  “来了,进来坐。”陆从喝着小酒,情调拉满,他那个漂亮的小情人服侍左右,他会调酒,有在场的原因,再一个,他养眼啊,站在那不说话,当一道风景线也好。

  “确实该好酒款待一下我,”魏朗坐下来,当成自己家,丝毫不拘谨,“从高泽的眼皮底下逃脱,心脏到现在还怦怦跳呢。”

  陆从笑了一声,叠着双腿,悠哉悠哉道:“的确,高泽这个人,比其他人稍微难缠一点,毕竟聊到了他心尖上的人,能不关注着点吗?”

  魏朗想说什么,抬头看到面前的男生,他用眼神向陆从示意,有些事他不知道这个小情人能不能听,陆从点了点头,说道:“自己人。”

  魏朗放松了下来,说道:“我有地方不理解,宁钰为什么帮那对母女?”

  陆从吐出一阵烟圈,伸手弹了弹烟灰,眉头复杂地拧在了一起,“可能看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腻了吧。”

  魏朗质疑道:“真这么有良心呐?”

  陆从笑了笑,眉眼带着对小朋友的宠溺,“他是薄情,对待别人够狠,但是呢,他有一点不够好,就是这心,还不够黑,他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养尊处优得惯了,一些脏事不必他来做,我平时干点什么也得避着他,免得又跟我计较,就跟这次一样。”

  “我也是看不懂他,”魏朗说:“时而让我捉摸不透。”

  陆从是他身边人,是唯一能看透宁钰的,“没什么复杂的,人之初,性本善嘛,有点良心也是好事。”

  “还帮着他说话?”

  “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想什么,我不明白?”陆从说:“棋逢对手狠点心玩玩脏没大事,但是太子爷和平民百姓的较量就严重失衡了,钱厉踩到了他的雷区。”

  “明白了,他觉得不公平,”魏朗点点头:“虽然我无法感同身受,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所思所想,但是……嗯。”

  他只负责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什么不理解的,钱厉要是跟他互相耍狠玩脏没事,背景差不多,就看谁能搞死谁了,但是钱厉跟那出身平平的姑娘耍,不是典型地欺负人吗?对方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是你你觉得公平么?”陆从说的很清楚了,魏朗却仍然存疑,觉得宁钰奇怪,复杂,外人还真看不太透,这时,陆从抬抬下巴,示意他端酒,“试试,小幸的手艺可不输专业的调酒师。”

  被夸奖后的男生颔首微笑,向陆从投了一个羞涩的目光。

  这一幕被魏朗捕捉的无处遁形,他品了品,认可了陆从小情人的手艺。

  “对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魏朗放下酒杯,他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要隐瞒,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刚刚就想问,被陆从三言两语地给打岔,忘记了。

  陆从没有隐瞒,如实说道:“人多口杂,宁钰的形象还是不能太好,毕竟在这圈子里,他得烂一点,才能叫人怕。”

  “你还怕他被欺负了不成?”谁敢啊,魏朗心想,背景这么硬,跟宁钰杠,找死吧,魏朗犹记得曾经“有骨气”的几个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看。

  “他自然不会被欺负,打个比方,钱厉出来了,知道了,他也威胁不了宁钰,但他心里会不舒服,任何让别人对他心有芥蒂的可能,我不希望看到,毕竟有时候人真的不是人,”陆从说:“比如放弃一切跟你拼了,比如笑眯眯地却突然给你来了一刀,不是没人干过呀。”

  魏朗摇摇头,彻底折服了。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魏朗今天是好奇宝宝。

  陆从给了他一个“请”的手势。

  魏朗看向小男生,不好意思道:“苏幸,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

  这次被点名了,看来实在不能继续待着了,苏幸很有眼色劲,点头说:“当然,你们慢慢聊,我去洗个澡。”

  陆从点头,算是准许。

  二人目送他离开。

  魏朗看向陆从,目光如炬,“你考虑得这么周到,处处为他着想,我能不能问问,陆从,你是大慈善家?”

  做慈善?可以,别是他们这群人啊,说出来有够好笑的。

  陆从不慌不乱,竟然认真地反问:“我不能心存善念?”

  他仿佛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明明好笑非常,可魏朗却没有笑,陆从败给了他。

  不再开玩笑,陆从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他当亲弟弟,维护他有什么不可以?”

  “仅仅如此?”魏朗充满了质疑,他看到远处的苏幸,正提着浴巾进了浴室,再收回视线,充满兴趣地看着陆从。

  陆从临危不乱,甚至稳到魏朗觉得自己多疑了,直起腰,陆从将烟头捻进了烟灰缸,用力地一旋,盯着魏朗的眼睛,掷地有声:“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