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允纵无心思考视角问题,满门心思都扑在了苏厌希身上。他举着手机,对着大学时代的漂亮老婆嗷嗷直叫!

  “呜哇,是还在读大学的老婆!”他灵关一闪,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这是咱俩刚认识没多久时,我趁北戏月末测评给你送甜点的那次!

  “老婆,你真漂亮,你整理后台道具的模样都好灵气、好好看。”

  苏厌希始终一言不发,静候暴风雨降临。

  他记得,他后来说了一句话,是……

  [要要要,要吃要吃!]舍友热情地和苏厌希讨吃,还不忘八卦,[那个男生和你没见几次面吧?我看得出来,他想追你噢。]

  别允纵看得嘿嘿直笑,在不知名的偷拍视频里,嗑起了自己和老婆的CP:“老婆你舍友眼真尖,那会子就看出来了我想追你。”

  接过甜点时,舍友故意补了句:[我觉得你们能成诶~他除了比你小之外,没别的缺点了!——人还特有钱!]

  别允纵果断竖起大拇指:“老婆,你舍友真会说话!哎呀,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然而视频中漂亮美人回答的话,却让别允纵当场一个愣住。

  [他吗?]

  苏厌希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道出的语句也冰冷无情。

  [不用在意,他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虽是七年前的视频,但苏厌希的声音清晰可听,画面中的口型也能完美对上。

  别允纵的笑容瞬间消失,不信邪似地将进度条拉了回去,妄想确认是他听错了。

  [不用在意,他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别允纵皱眉,第三次将进度条拖回。第三次播放不够,他就再放第四次、第五次……

  [不用在意,他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不用在意,他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不用在意,他只是一张长期饭票而已。]

  “够了。”



  最终是苏厌希看不过别允纵的举动,一把摁住别允纵的手机屏幕,不让操作。

  “你别倒退、别重放了。”

  “不是……老婆,”别允纵咽了口唾沫,神色慌乱,“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我多听几遍,看看能不能琢磨透。”

  “没什么好琢磨的。”苏厌希夺过别允纵的手机,放到茶几上。

  为掩盖内心的惶恐,苏厌希刻意用右手去理左边的头发,将落下的刘海捎到左耳耳后。

  “话是我说的,没错。至于意义……也没什么好琢磨的,就是你听见、你第一时间以为的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别允纵本以为能得到解释,又或者是其中有反转,不料——原来事实就是他听到的这般?“我还是不懂,不懂到底什么意思。”

  苏厌希和别允纵相识相爱七年,从未看别允纵的脸黑成这样,表情严肃正经得可怕,仿佛皱起的眉头上都沾染着怒火。

  别允纵不再是温顺好拿捏的乖巧大狗,而是一只被惹怒的狼。他用犀利的目光直视苏厌希,苏厌希却因不敢面对而挪开视线。

  “我……”

  语言尚未组织完毕,苏厌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因别允纵的一个甩手推倒,他失衡地摔到了长沙发上。

  皮沙发很软,但突然的撞击还是让他在恍惚一瞬中,感觉到了脑仁的揪疼。不知是物理撞击而导致的,还是被现下混乱的状况而影响的。

  “饭票?”

  别允纵将苏厌希禁锢于身躯和沙发之间,强势地把手支在苏厌希耳旁。

  “我拿你当老婆,你拿我当饭票?”

  别允纵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像巴掌一般打在苏厌希脸上。

  换作平时,这样近的距离、这样调情的举动,或许能拉满情调,点燃两人间的暧昧小火苗,但在别允纵咄咄逼人的追问下,苏厌希品不到半分柔情蜜意。

  他仅能感受到别允纵的怒火,以及来自恶狼的强烈压迫。

  “是又如何?”

  七年来积攒的细小不满,不适当地在此刻集体爆发。苏厌希毫无歉意,态度强硬地与别允纵对峙。

  “我确实不该在舍友面前,说那样不尊重的话。但只说饭票一事,我哪里说得有错?

  “你以包养的强势姿态接近我,我以找寻饭票的心态敞开怀抱接纳你。你情我愿的事,你又有何资格表现得委屈?”

  “包养……?”

  一事未了,一事又起。听不懂的词语和句子越来越多,别允纵的脸色黑得更加难看。

  “什么包养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还装傻?”苏厌希想坐起来一些,无奈别允纵压得他动弹不得,稍坐起身就要和身上那人亲上。

  在双方都怒气冲冲的节骨眼间,他可不想和别允纵接吻——他怕将唾沫吐这冤家脸上!

  “你以为我和你接触之前,不会找人询问你的情况么?你这个风流胚子,十四五岁就聚会不断、艳遇成群,又是食色本性之人!你敢说你接近我的目的,不是贪图我这张脸?”

  苏厌希想起这茬就生气,咬牙切齿地将别允纵一脚踹开。

  “求你包养的美人数不胜数,近过你身的肯定只多不少!那么多人渴望因你而衣食无忧,我说你是长期饭票,有什么错?”

  苏厌希的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扎在别允纵心口。别允纵既生气又冤屈,想发火又匀不出多余的嘴解释情况,百口莫辩得他几欲抓狂。

  “是,我承认我最初接近你,是贪图你的美色,可我……”别允纵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情感变化,“我真的没想过要‘包养’你!

  “我们确认关系前、那三个多月的相处时间,难道不是正常的暧昧相好吗?”

  苏厌希也皱眉,反问:“暧昧就暧昧,你会在暧昧期给人送豪车豪礼,并要求对方陪你逛街住酒店吗?”

  他可不是无凭无据怀疑别允纵的,而是别允纵确实说过“收了我的东西,今晚就要陪我过夜”的话!

  “你可以只想与我暧昧,但你为什么要说收了你的东西,就该陪你过夜外宿呢?

  “无交换性质的赠与才是暧昧,这样一换一的交易行为,不是包养是什么?”

  别允纵又被问得无法解释:“我……”

  “不说确认关系后的相处,只说那三四个月。事实就是你贪图美色,想从我身上捞好处;我也贪图你家世显赫,将你当作长期饭票。”越说别允纵的脸色越难看,苏厌希有觉察到不对,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道完,他才试探地追问。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怎样了。”

  别允纵无话可说,进卧室拿了件黑色的防风外套穿上,又到房门旁的矮凳上坐下,开始穿鞋。

  “你说得真对、真有道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不是情投意合、相互喜欢,而是一等一的交换。

  “原来我们不是彼此看上了眼,而是相互利用啊!感谢你的解答,苏厌希,我终于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苏厌希听得心口一紧,看那冤家穿鞋要外出,他有些慌忙:“你、要去哪里?”

  “我到楼上睡。就今晚这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状况,我们谁也说不过谁。”别允纵拿起手机和钱包,一贯粘人爱撒娇的他,今晚表现得异常冷酷。

  为了给苏厌希打掩护,也是为多一份餐点服务,别允纵在楼上多开了一间套房。每次回酒店,他不仅会刻意错开时间,还会乘电梯回总统套房后,再走消防通道下楼找苏厌希。

  这些必要的流程做起来还挺繁琐的,别允纵却从未抱怨过,每天都雷打不动地爬楼梯,放弃更舒适的套房来和苏厌希挤双人标间。

  “你……”

  苏厌希想留住别允纵,可他动了嘴,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不用留我。”别允纵拍拍衣袖,捋平衣角,“我有一肚子委屈要说,你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与其凑到一块生气,不如分开冷静。”

  苏厌希咽了口唾沫:“嗯。”

  别允纵拧下门把手,拉开房门。他刚踏出去一只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苏厌希强调。

  “不管你过去怎样误会我,我都想告诉你:苏厌希,我从没想过要‘包养’你。

  “你在我心中美丽圣洁,堪比天山上的雪莲。我可能用错了方法和态度,但我绝不会用包养的心思和方式对待你。”

  别允纵站在房门开启的空隙之间,身子被一半阴影所盖,苏厌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抿了抿嘴巴,好似愤怒委屈到了极致。

  “我真的一直以为我们是彼此钟情、两厢情愿,但你——”别允纵拉长尾音。

  苏厌希注视着别允纵,等着别允纵把话说完。

  可别允纵并没有说完话,就轻叹一声,重重地摔了房门。

  砰的一声重响,房门完全关上。原本被争论吵架充斥的混乱世界,也在这一声天雷般的宣判后,变成了死一样的寂静。

  看着那扇合上的房门,苏厌希慢慢蹲下了身。伴随着缓慢的意识回流,他在鼻间感到了酸楚;心脏抽疼得流不出血,只能顺着泪腺由眼睛排泄。

  “老公……”

  隔日清早,苏厌希从沙发上醒来。

  或许是沙发睡得不舒服的原因,他感觉四肢酸痛得要散架,比被别允纵压着做一晚上更疼痛难耐。

  头痛得欲裂,睁眼的一刻世界都是黑暗。

  视线模糊间,他感觉有人在身边来回走动。本欣喜地以为是别允纵回来了,却又感受不到半分冤家丈夫独有的熟悉气息;警惕和怀疑相加下,苏厌希清醒了神智,强打精神半坐起身。

  “……谁?”

  背对他的那人转过身来,表情诧异:“少夫人您怎么醒了?今天没排戏,您可以多睡一会儿。”

  见是熟悉的人,苏厌希松了口气,拨开身上的空调毯起身:“不睡了,心烦。”

  他看着林晓海,想到房卡的事。他的房间共开了两张房卡,其中一张他拿、一张给林晓海备用;别允纵来广城后,又将林晓海的备用房卡据为己有,按理说,林晓海手上应当是没有房卡的。

  现如今林晓海能自由进出了,是不是说明——

  “少爷回北城了?”苏厌希得出结论,“什么时候回的?”

  “也就……出门不到一小时?现在估计到机场了,在办值机手续吧。”林晓海亮出别允纵给的房卡,“清早我刚睡醒不久,少爷就叫我过去帮忙收拾行李。”

  “这样啊。”

  苏厌希了然地点头,低头沉思了七八秒后,又道。

  “小海要不这样吧,我近期没什么大戏,重要的几场前两天已经拍完过场了,这边没什么好忙的,你在我这儿待着也无所事事。

  “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也回北城去,行吗?”

  林晓海为难地摇头:“少夫人,恐怕不太行……”

  “前段时间端茶倒水还提东西的,我知道你辛苦了、想趁着清闲多休息两天,但我不放心允纵。”苏厌希拉过林晓海的手,恳求地温柔拍拍,“我们昨天吵得很凶,我看他表情也很不对。你替我到北城看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或过激的事来。”

  林晓海更显为难,轻轻地抽回了手:“厌希哥、少夫人,我真的不能回去。”

  笨拙的男助咬着下唇,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鼓起勇气坦白。

  “是少爷交代我留下来的!他走之前和您说了类似的话,让我无论如何都得陪在您身边,照顾好您!”

  苏厌希微愣:“他这样交代你了?”

  昨天都黑脸成那样了,今早走之前居然还惦记着叮嘱小男助,让小男助照顾好他?

  这和“大吵一架闹离家出走前,不忘将厨余垃圾带下楼扔”如出一辙的口是心非行为,让苏厌希觉着无奈又好笑。到底是七年老夫老妻了,生气时惦记对方的心思和方式,竟然如此相似。

  “算他有心,这次的别扭应该不会闹到不可开交、无法挽回。”苏厌希心口的阴霾疏散不少,轻叹一声进到浴室洗漱,“行吧,那你就留下来。”

  林晓海摸摸后脑勺,心虚道:“少爷叮嘱我,让我不要告诉您他交代过这些话。可看你们吵得那么凶,我实在没忍住。

  “少夫人,您不追到北城去,和少爷把话说清吗?”

  “我追去干嘛?”苏厌希敞着门和林晓海说话,含着泡沫含含糊糊,“他昨晚说得没错,我们都应该冷静冷静。”

  “只是冷静?”林晓海听得心惊胆战,“可别冷着冷着,把两人间的感情给冷没了……您和少爷都七年了,不至于为了昨天的胡说八道新闻吵架吧?

  苏厌希吐了泡沫漱完口,用温水冲洗擦脸巾,边洗边摇头。

  “到底是我说错了话,他生气很正常。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一旦矛盾爆发,能算的旧账就是七年的份量。”

  “是为那句‘长期饭票’吗?我觉得还好呀……可能外人看了有点不解吧,但想想你们都结婚了,说不定就是图个情趣呢?

  “有些已婚夫夫,还相互叫爹叫儿子呢。这不比长期饭票来得更过分、更劲爆?”

  苏厌希挂好洗脸巾,奇怪地看林晓海:“你懂得还挺多?”

  “我、我听八卦听得多。”林晓海尴尬地摸摸脸。

  “是因为那句话,也不是因为那句话。允纵生气,主要还是认知崩塌吧。

  “他没想到,他至亲至爱的好老婆,居然会用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说那样傲慢无情的话。”苏厌希回到沙发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回想起别允纵的那句“美丽圣洁”,苏厌希又觉得胸口闷堵、头胀发晕。

  他好像辜负了别允纵对他的期待?他没有那么美丽,也没有那么圣洁,更不配和天山雪莲相比。

  可真要追究,别允纵是不是也辜负了他的期待?毕竟,那些风流过往不是谬传,衣服上的陌生香水、口袋里的奇怪房卡,都是真实的存在。

  七年感情生活中,积攒下来的误会太多太深了,一张嘴、一句话确实说不清。与其昏头昏脑地争对错,不如冷静下来梳理情绪,优先解决更火烧眉毛的难题。

  “我们甜蜜粘腻了七年,也是时候冷一冷对方,相互清醒下头脑。等我将思绪整理得差不多后,我会主动去找他的。

  “不说允纵了。小海,你替我将桐姐找来,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林晓海听话地出门转身,上楼找人。

  利用这简短的几分钟时间,苏厌希点开昨天的热搜视频,心平气和地过了一遍。

  视频时长不到三分钟,没有背景音解说只有字幕引导;视频主要由三个片段、一张图片拼接而成:苏厌希大学后台的偷拍视频、苏厌希挽着别允纵手臂站在酒店前台的偷拍视频,和在阿斯顿马丁旗舰店内提车时,被人从正面录制的视频。

  视频最后的图片是一张消费凭条,消费人一栏清晰可见地签着“别允纵”三个大字。

  苏厌希皱眉,已经认出了图片和后两段视频出处在哪。

  但第一段大学时期的偷拍,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细想之后还感到几分惊悚和恐怖。

  “怎么了怎么了?”

  周桐风风火火赶到,笑呵呵在沙发上坐下,不知情地出言调侃。

  “昨晚的矛盾说清啦?哎哟,年轻人之间,就该有话说话嘛,闹什么离婚呀,真是的。”

  “没。”苏厌希直言不讳,“不仅没说清,允纵还大清早被气得回北城了。”

  周桐的笑脸顿时凝结:“回、回北城了?

  “我靠,那你倒是快去追呀!婚姻大事婚姻大事,追老公不比什么都来得‘大事’!?快去快去,快买机票去,剧组的假我替你跟何导请!”

  “好好好,您别着急!”

  苏厌希做了个Calmdown的手势动作。

  “姐您冷静一些好吗?放心吧,我和他相识相爱七年了,不会为丁点吵闹不和而轻易离婚的——昨天说离婚的话,是我开玩笑的!”

  “七年哇?那是够久那是够久。”周桐后怕地拍着胸口,“都一晚上过去了,我以为你们早和好了!”

  “没有,我们决定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情绪。再说,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我不能置之不理,让奸人得逞。”苏厌希从情感之中抽离出理智。

  昨夜的心力憔悴和突然昏睡,让他不得不推迟对奸诈小人的审判。现在新一天的太阳升起,他必须精准有力地,对对方施以反击。

  “桐姐,我想了解昨晚的网络舆论情况。你应该有跟公关团队联系吧,能告诉我详细过程吗?”

  周桐乐意至极,端正坐姿将昨夜的公关过程一一说清。

  虽然昨夜在苏厌希房里时,周桐表现出了甩手掌柜的模样,但作为王牌经纪人,她还是尽职尽责的。从苏厌希房中离开后,她立马联系了外包的公关团队。

  “我怕你忙着调解情感矛盾,顾不上处理工作的事儿,所以就替你联系了公关。公关团队的反应很迅速,不到十分钟就给了我一份澄清文稿。

  “说来,我也是昨夜才发觉,你的外包公关团队,原来就是YUNSO控股的公关部门!”

  周桐啧啧作声,越说越感叹。

  “你真行,拿顶级控股集团的公关部当外包公关,当真不怕大材小用啊?真是强,太强了!”

  转念想想,YUNSO是别家的家族控股企业,里面的员工四舍五入就是别家养的人,给谁用都一样——给儿媳用也正常!

  苏厌希谦虚笑笑:“我没太多渠道,找不到多少厉害的公关。与其找外面的人开盲盒,不如用自家知根知底的团队。”

  “是,是这么个道理。团队昨晚把热搜撤了、广场清了,找了不少营销号和KOL发咱的片花,勉强将热度和舆论压住。

  “检查文稿的时候,蔡誉研联系了我,最后的定稿是我俩一起看的。喏,就是这个。”

  苏厌希感到惊喜,没想到哥嫂昨晚来帮忙了。他赶紧接过手机,仔细阅读发在自己个人微博上的澄清声明。

  声明中首先否认了苏厌希被包养,并将苏厌希那句“长期饭票”解释成了[和好友开玩笑的说辞]。再来,声明中不仅模糊了别允纵的身份,还模糊了苏厌希和别允纵的关系。

  声明中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堪称全文精华:[艺人苏厌希至始至终和别先生是正常来往关系,请勿凭主观臆测,对艺人的私生活做出片面判断。]

  “这句话,是你哥嫂改的。原本我写的是‘正常交往关系’,但被改成了‘正常来往关系’。”周桐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一字之差,给人的观感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正常交往关系,会令人第一时间猜到苏厌希和“别先生”之间有亲密接触;但正常来往的话——什么才算正常来往关系呢?

  “这篇声明确实是哥嫂的行事作风——他真的很懂我。

  “一来模糊了允纵的身份,让人猜不透视频中看不清正脸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别家二少爷;二来模糊了我和允纵的关系,让人搞不懂我俩到底是情人、恋人,还是友人?”

  苏厌希脸上又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虽然单纯的文字声明很苍白,底下阴阳怪气的评论也说明了这篇声明不能服众,但能模糊我和允纵的身份和关系,让吃瓜的看客们摸不着头脑,这就足够了。”

  周桐看苏厌希胸有成竹的,追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一事压一事。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的声明,但我可以让所有人都去吃别人家的瓜。

  “至于要吃谁家的嘛……”

  苏厌希从手机里调出在四季餐厅里拍摄到的视频,指着视频上笑靥如花的向明越,冷笑。

  “就他吧。”

  上午十点,在上班族们刚吃完早餐、进入工作状态的时间点上,更劲爆、更吸引眼球的八卦新闻,空降热搜榜一位。

  #向明越知三当三#

  和苏厌希一片空白的简历不同,向明越是参演过好几部电视剧,甚至还有电视作品的二线艺人。虽然实力问题导致关注度一般,但粉丝量级却远远大于苏厌希;苏厌希微博八百万粉,向明越微博一千五百万粉。

  和被包养、找饭票这样见怪不怪的“娱乐圈常见现象”相比,知三当三的标题更有吸引力。话题刚空降榜一,就迅速吸引了大批阅读和讨论,短短半小时内被顶成带“爆”字样的话题。

  苏厌希无心欣赏网络上的混乱一锅粥,开着别允纵送他的阿斯顿马丁跑车,来到昨日提车的旗舰店。

  门店经理带着全体员工在店内等候,一见苏厌希的车出现,赶忙点头哈腰地上前开门迎接。

  “苏、苏先生,真的真的很抱歉!”门店经理一股脑道歉,态度卑微到了尘埃里,“是我们疏忽了,是我们没管教好员工,让您的私人视频流传了出去!”

  昨夜的热搜,除了对苏厌希来说是一大危机外,也是阿斯顿马丁这个汽车品牌的公关危机。

  但凡舆论发酵那么一下,这个品牌就会被“泄露客户隐私”的污名沾染一世。再严重一些,甚至会动摇全球VIP客户对品牌的信任!

  “我们会用一切办法补偿您的损失,也请您接受补偿方案,给予我们改错的机会!”

  “不必了。”苏厌希拎着提包下车,“昨天的保安在哪?带过来让我看看。”

  门店经理打了个手势示意店员们。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男销售,一左一右地架着昨天的保安过来,将人押到苏厌希面前。保安还穿着那身邋邋遢遢的保安服,像昨天一般毫无精气神。

  “谁让你来的?”苏厌希开门见山。

  他双手交叉抱胸,没坐经理准备的椅子,高高在上地站着询问保安。

  保安眼神躲闪:“没人指示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将视频外传了。”

  “我不信。”苏厌希冷哼,“虽然你只是个看守后花园的保安,但你一定知道泄露了视频就会丢工作。你不可能在无人指示的情况下,冒险偷拍又冒险泄露视频。

  “我再问一次,谁让你来的?”

  保安犹豫:“我……”

  直白的发问不起作用,苏厌希换了套话术,威胁恐吓:“你知道吗,那段视频不仅是我的隐私,更是代表着阿斯顿马丁的品牌形象。如果我因为这事将阿斯顿马丁告上法庭,那阿斯顿马丁就会将你告上法庭。你是失责导致品牌形象受损的人,更是品牌损失的直接承担者。

  “你会被索赔一百万、两百万……上千万!”

  门店经理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担心苏厌希真的将品牌告到法庭。那样,别说是小小的保安了,他这个经理也一定会被牵连丢饭碗。

  “不、不要啊!”保安成功地被吓到,扑通一声给苏厌希跪下,妄想抱苏厌希的腿,“我没有这么多钱,我赔偿不起啊!”

  “现在知道哭诉了?”苏厌希躲开保安的手,不屑挑眉,“见钱眼开受人指使时,怎么不想想后果?”

  “因为……因为那人给得实在太多!”保安破防,开始一股脑地交代事情始末,“我不是什么已婚爸爸,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穷得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托关系好不容易进了这里,我也想好好干啊!但那个人……那个人给我一口气打了三万,说是、说是定金。”

  据保安自述和店员补充,小混混其实刚进后花园干活没多久——上周一刚来,一共干了六天。

  这份工作虽然无双休、月底才放假两天,但工作内容很清闲,在后花园的保安亭里坐一天,一个月就能赚六七千。小混混对工作满意,又实在等不及领工资交房租。

  那种着急关头上,有人给他打三万块当偷拍视频的定金,他自然见钱眼开,放手一搏也要接下任务。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是那人先用邮箱找到我的!我一直喊他‘先生’,用支付宝和他实时联系,用邮箱给他传视频。”

  “你不知道那人是谁……?”苏厌希眉头紧皱,感觉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你能把对方的邮箱和支付宝账号给我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混混连忙点头。

  点完,混混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讨好地补充。

  “还有还有!那个人还叫我说话,他让我别怕偷拍被发现,被发现了就说我有家室、我是个已婚爸爸,我要拍车子的视频回去给孩子看!

  “你看,对方好像很了解你的个性诶!不然怎么会替我预想到理由?”

  苏厌希也考虑到了这点。

  他皱眉看了小混混一会,确认小混混已经给不出其他有用信息后,他不再应话,转身走人。

  临走前,苏厌希招手示意门店经理过来,小声交代了几句:“经理,麻烦你收集好有用信息,整理成文档发送给我。”

  “好的好的。”经理单膝下跪加谦卑弯腰,姿态低微地扶着车门,与驾驶座上的贵客小声交谈,“那刚才所说的补偿方案……”

  “不用补偿,这事也有我轻信他人说辞的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你们手写澄清信,防止你们品牌的形象和风评持续受损。

  “我只有一个诉求:辞退那名保安,并按你们劳动合同中约定的数额,向他索要赔偿。以及今天之后,我不希望看到他继续就业。”

  苏厌希的诉求简单易达成,经理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没问题!感谢苏先生对我们门店的理解和支持!”

  “还有就是——”苏厌希还想交代什么,但只说个开头就住了嘴,“罢了,有问题再联系你。”

  经理又是恭敬点头,起身为苏厌希关上车门。

  这一趟速战速决,却还是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待苏厌希开车回到花园酒店时,已是十一点快半。

  林晓海和周桐都在他房间里待机。见他回到,林晓海好奇地询问:“都解决了?”

  “嗯,”苏厌希放下价值千万的跑车钥匙,“把那人骂了一顿,门店经理和店里的店员,都被吓得够呛。”

  “嘿嘿,活该!

  “那问到是谁在幕后主使了吗?”

  “没,偷拍我的那混混,说他也不清楚对方身份。”苏厌希喝了一大杯温水,缓了会神,“但混混又说,对方很了解我的性格;他蒙骗我的那套说辞,都是幕后指使人教他的。”

  周桐听得乐了:“了解你性格?那不用多说了,肯定是‘他’。

  “是你的老同学,三年多时间都和你在一个屋檐下学习。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符合条件?”

  “是啊,我也觉得是他。”苏厌希活动筋骨,尚未休息足够,又整装待发准备进入下一场战斗,“小海,他人在哪?”

  小海乖巧汇报,说刚才见那人躲进消防楼道里了。

  “行。”苏厌希理好衣角,“我去会会。”

  苏厌希说的“他”,自然是指向明越。

  上午十点的热搜里,不仅曝光了向明越习惯性找金主,自大学时期起就有金主保驾护航,挤压正常学生的生存空间,还曝光了向明越性格恶劣、手段肮脏,知道金主已婚还当三抱大腿。表面喜滋滋讨好金主,私下又怪罪金主不给力,稍大一点的资源都给不起。

  连带上次试戏的作弊事件,也一起被扒出。经此一役,向明越在圈内的名声彻底发臭腐烂,再无翻身再起的可能。

  苏厌希找到向明越时,向明越正蹲在楼与楼的楼梯间上,手忙脚乱地戳点手机屏幕。

  “蹲着玩手机,不累吗?”

  苏厌希不打招呼,直说正题。

  “亏心事做多了,就这么不敢见人吗。蹲在垃圾桶旁边,是想和垃圾融为一体?”

  向明越闻声放下手机,扶着垃圾桶盖起身,憎恨地瞪苏厌希。

  “你怎么还是这张清高脸?到底是你段位更高、脸皮更厚,明明和我一样不堪,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见光见人。”

  苏厌希在揭发向明越真面目的通稿中,加入了不少隐晦的指向,潜移默化地告诉吃瓜群众:苏厌希是向明越的眼中钉,向明越出于妒忌疯狂陷害苏厌希。

  两人是同班同学,又是试戏时的同组搭档、和同一剧组的演员,三重条件加持下,陷害的说法异常有说服力。向明越丑闻曝光后,原本那批吃瓜群众飞速倒戈,全都认为苏厌希清白无辜,是被向明越设计陷害。

  当然,事实就是苏厌希被人设计陷害。

  “这番‘你和我一样’的说辞,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你是不会说其他话么,老拿着一句话反复强调?”

  苏厌希不气不恼,摸了摸防风外套的口袋,掏了本东西出来。

  “看在你已无力回天、再没东山再起可能的份上,来,我告诉你个秘密——给你看一样东西。”

  “你亲口说的‘长期饭票’、自己挽着金主的手陪金主开房,这些人证物证齐全的事,总不能是我冤枉的你吧?

  “你要我换一套说辞,但事实证明,我们不就是同样不堪的一类人吗?”

  向明越不耐烦,在昏暗地楼道间一把抽过苏厌希手里的东西,皱眉翻开。

  “还秘密呢?多吓人的秘密啊要这样躲——”

  突入眼帘的双人合照,让向明越瞬间僵住动作、停住嘴。

  “这、这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回翻,最终回到了封皮,被红色封皮上烫金的“结婚证”三字,给吓得手脚发软。

  “结、结婚证?”向明越双手颤抖,回到内页仔细地看了上面的人和字,震惊抬头,“你居然已经……已经结婚了?”

  “嗯。”

  苏厌希面带轻笑,淡定回答。

  “我结婚快一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耶嘿嘿~我来了~

  狗子后半段下线自闭一下,很快回归!

  别问,问就是在抱着老婆的衣服哭

  (狗子:?我没有,我是真的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