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司机问我回家还是去哪。算算时间,我出来只有不到一小时,现在回去的话似乎有点没面子。
于是我说了一家夜店的名字,想着既然都说了出来找乐子,那不如真的自己去体验一下。
但我忘了一件事。
我不喝酒。
也不是不喝,只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傅之珩不在的话我绝不可能让自己醉倒在外面。所以我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西柚气泡水。
椅子还没坐热,有人捏着酒杯来搭讪。
我看着面前像开屏的公孔雀一样花枝招展说要请我喝一杯的男人,忍住自己皱眉的冲动,礼貌地摇摇头说:“谢谢,我不喝酒。”
“别的也可以,”他摊了摊手,“whatever。”
我敷衍地笑了一下,“不了。”
回国前听朋友提起过这间酒吧,据说是新贵名流和二世祖们最常猎艳的地方,可是放眼看过去,就脸来说,没有一个比得上被我扔在家里的那两个。
纯净清冷的不如沈南屿,凌厉张扬的不如傅之珩,我坐了二十分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没意思。
电脑和包都扔在车上,我懒懒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发现沈南屿和傅之珩竟然都乖乖的没有给我打电话。
是我今天话说得太重了吗……短暂反思了几秒钟,我觉得也不至于。
出门前我原本是紧张甚至有点焦虑的,但拿到文件,又听到那些话,现在我反而平静了,也不再急着知道傅之珩瞒了我什么。
我在酒吧坐到很晚,喝完一杯气泡水,拒绝了几个人的搭讪,抬手看看时间,起身回家。
和预想中一样,傅之珩在等我。
客厅黑漆漆的,我一开始进去没看到人,以为他在卧室,然而刚换掉鞋,还没来得及脱外套,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人影,把我吓了一跳。
“宝贝,”傅之珩从背后抱住我,声音低低的,“你去哪儿了?”
我惊魂未定,手还捂在心口,刚好被他握住。
“我……”
刚说了一个字,傅之珩埋在我肩窝嗅了嗅,说:“Creed Aventus,我不喜欢。”
我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今晚有个人搭讪的时候搭了我的肩,他袖口的香水味很重,所以我记得。
可是傅之珩是属狗的吗……这都能闻得出来。
“宝宝,你见了别的男人。”傅之珩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莫名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玩得开心吗?”
我下意识地要否认,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出门前说过的话,于是稳了稳心神,轻描淡写地说:“还不错。”
“有多不错?”傅之珩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们做了什么,拥抱、牵手、跳舞还是……接吻?”
说到这句的时候,他语气里的醋味终于掩盖不住,嫉恨和难过混杂在一起,像夜色中翻涌的暗流。
“宝贝,生我的气打我骂我,不要做这种让我伤心的事好不好……”
傅之珩掰着我的肩把我转向他,忽然低头咬住我的嘴唇。
“之珩……”我吃痛,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唔……”
傅之珩的吻强势而汹涌,带着泄恨的意味,不敢对我发脾气,只敢这样折磨我。
我被他吻得呼吸困难,不自觉抓紧他的肩膀,仰头艰难喘息。他好像很懂得如何勾引我,在他深深浅浅的舔吻中,我的腰很快开始发软。
傅之珩察觉到什么,一把把我捞进怀里,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我脚下一空,被他稳稳横抱起来。
“先洗澡好不好?”他低声问。
我的心跳还没有平息,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迟缓,怔怔地看着他。
傅之珩眸光一暗,说:“别这样看我。”说完又是一个吻落在我唇上,“我会等不到把你放进浴缸。”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我离开家的这一整晚,他积攒了多少嫉妒和幽怨。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身上却沾染着外面醉生梦死的味道,难怪他急着把我洗干净,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可是我差点忘了,在家里焦灼等待、虎视眈眈的不只是傅之珩。
穿过客厅,一道人影挡住去路。
我从傅之珩怀里抬头,看见面前沉默伫立的沈南屿,他垂眸看着我,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晦涩。
“哥哥,”他轻声开口,“你回来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扔下两个人出去寻欢作乐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尽管他们不敢直白地表达不满,更不敢责怪我,但他们有别的办法让我记住这一次。
我被放在花洒下,傅之珩从身后搂着我的腰,沈南屿在身前和我接吻。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瓶红酒,两个人一口一口渡给我,来不及吞咽的深红色液体从我唇角溢出,顺着下颌淌过脖子和胸口,然后被水流冲淡,消失在地板上。
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应该是傅之珩准备用来给我煮热红酒喝的……可是今天我不在家,他一定很失落。
还剩大半瓶的时候,傅之珩直接拿起瓶子对着我们接吻的嘴唇往下倒,我被浇了满身满脸,呛得连连咳嗽,鼻子一酸流下眼泪。
“宝贝,”混沌中我听到他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和别人喝酒,知道吗?”
我感到一阵委屈。
明明我今晚什么都没有干。
但我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浴室水雾弥漫,混合着蒸腾的酒气,很快让我神志不清。
傅之珩把我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我被灌了过量的酒,像一条在海底漩涡里被撞晕的鱼,大脑一片混乱。迷茫中抓住一个人的手,他低声说:“乖一点,哥哥。”
我分不清谁是谁,只感觉到一个人把我翻过来趴在床上,从身后捞起我的腰,说:“跪好宝贝。”
抬起头,面前是另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缓缓抚摸我的脸颊,弯腰和我接吻。
我的意识开始错乱,身体软得像一滩糖浆,唇间的吻也暧昧而粘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身前的人说:“张嘴,哥哥。”
…………
我怀疑我会死。
像被狂风骤雨打碎的花瓣。
被飓风海浪击垮的船只。
被炉火炙烤的雪。
被沼泽吞没的鹿。
死在这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