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有恙>第7章 7.0

  司望是个好孩子。

  从高中刚认识时,苏白就知道。

  这人竟然会认认真真提醒他在学校不要抽烟。

  多么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如果好孩子没有对他冷着一张俊脸,苏白得抬手摸摸他那看起来像是磨砂质感的寸头。

  高中时老班为提升班级学习效率,倡导男生留寸头女生留齐耳短发,据说可以简化梳洗的过程,节省时间用于学习。

  不过这倡导过于脑残,班上似乎只有司望一个坚持贯彻了三年。

  像苏白这种不听话的,甚至还反抗老班权威,一直留着齐肩的长发。

  上大学后司望似乎意识到留寸头过于像劳.改.犯,也渐渐留长了头发,不过没苏白那么夸张,就正常长度,洗好吹干后一抓很蓬松。

  每次办完正事儿,司望习惯性地从头到脚洗全身,苏白自告奋勇地帮他吹头发,自己发梢滴水成河都忽略不计。

  “你这样会感冒。”司望说。

  “没事,屋里有暖气。”苏白说。

  但司望坚持帮他吹干了,吹干后觉得太乱还帮着梳理齐整。

  像有什么强迫症。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吹自己的头发。”某天司望终于反应过来。

  但吹风筒的噪声太大,苏白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司望给了他一拳头,这事儿就意料之外地翻过了篇。

  互相吹头发这事儿傻是傻了点儿,但这会显得他俩对彼此有一定作用。

  微不足道的滚.床.单作用,包括事后服务。

  例如眼下也在遵循着老规矩。

  “我以为你都忘了这茬。”司望垂了眼,似专心于手上的吹风筒。

  他声音还是很能区别于风筒的噪音,苏白没法装聋,只得讪讪道:“我记性很好。”

  重逢那天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盯着司望处理完烫伤,就直接梦会周公去也。

  “你手好了吧?”苏白问。

  他其实知道司望手好了,于缠绵之际他和那只手有过十指相扣。

  “好了。”司望答。

  但听司望这么一说,他才堪堪放下心来。

  “以后小心点儿,别拿自己身体撒气。”于是苏白顺势自说自话,可能是平时不正经惯了,说些真切的关怀话都显得虚假。

  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干脆捂住了司望耳朵。

  啊,更傻了。

  但司望没跟他计较,也装作没听到那话的样子,干脆以沉默翻过了篇。

  房间里只余吹风筒的呼呼声。

  完事后司望也没搭理他,把吹风筒放回床头柜,扯一扯漏棉花的被子,就这么侧身准备入睡。

  苏白个不会看人眼色的,还上手扒拉人家,“这被子是你挠破的,你给钱赔偿啊。”

  咱得前情侣明算账。

  司望终于转过身来,拿红晕未散的兔子眼继续瞪他。

  苏白也不生气,伸长胳膊把人搂怀里,再在那眼尾亲了一口。

  闭眼睡觉,不说话了。

  苏白此人的脸皮之厚,超出了司望的想象范围。

  或者说此人的脸皮厚是在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更新。

  反正司望是想不通为何能跟前男友心无芥蒂地接吻拥抱,甚至滚.床单。

  咳,虽然他自己接受了这些亲吻和拥抱,外加配合滚.床单,但这不能说明苏白脸皮不厚。

  只能说明他被苏白带得也开始厚脸皮。

  “回去后你还住我家?”司望一手理着西装领子,一手回复公司老大的问候。

  可以正常回归岗位。他发给老大的回复如上。

  还没来得及看老大的回复,苏白就从后边扑过来搂着他:“嗯,毕竟事情还没搞清楚。”

  过于理所应当引得司望一声冷哼,正巧老大发来回复:“你还是再休息两天吧,不妨事。”

  司望正要回答不用,好死不死被他身后的苏白看到:“可以放假欸,快点答应嘛!”

  “闭嘴。”司望头也不回地一巴掌拍苏白脸上,顺便把他脸颊边的软肉收拢地一捏。

  苏白发出“呜呜”地可怜叫声,仍然锲而不舍:“答应嘛答应嘛,就当是为了陪我。”

  司望掐着他的手忽然一松劲儿,另一只手直接把消息发了过去。

  只一个字:“好”。

  “真给面子啊。”苏白倒眉开眼笑,往司望脸颊边亲了口,“不过我这两天有课,就不能全天候陪你休息啦。”

  司望:总感觉又被忽悠了,一定是被忽悠了吧!

  “你之前说你特意翘了班来找我,那不用跟系主任解释一下吗?”司望想起这茬,扭脸瞧他。

  “哦,我今天才想起,我的课程安排在明天。”苏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司望擂了他一拳,果然自己又被忽悠了!

  等待前台小姑娘办理退房以及相关物品赔偿手续的间隙,司望才注意到苏白身上的大衣是自己的。

  对此苏白的解释是:“顺手拿了件,正好也合身。”

  那不废话,他俩自成年停止发育后,身量基本一致,大学谈恋爱那会儿经常换衣服穿。

  苏白还说这样才像情侣。

  那他俩现在算什么?

  “我没打算和你破镜重圆。”司望耿直道。

  结果得到苏白一个惊愕的表情:“我啥时候说过?”

  司望迟疑:“……你倒是没说过。”

  苏白松了口气:“那就好。”

  气得司望又踹了他一脚。

  另外房费和赔偿,都是司望负责买单。

  回程的飞机上司望一直在计较这事儿,奈何他俩机票是一起订的,座位紧挨着,想避都避不开。

  飞机刚一攀上万米高空,这货就昏睡得不省人事,直接把脑袋搁上司望肩膀。

  会麻的。

  司望试图挪一挪胳膊,尝试了三次,咬牙切齿地失败了。

  苏白睡得太熟,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仔细想想,临时起意从L市飞到S市,再按照司望给的地址找到酒店,本身便是一项大工程,更何况找到酒店后直接又跟司望滚.床单,中途的休息只有吃饺子和洗澡。

  这次……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司望敛下眼底的晦暗,找空姐要了条毯子,草草地搭在苏白身上。

  顺便调开飞行模式的手机,看看日期。

  这个月快过去,而每个月的七号八号是苏白的易感期。

  看来他很快就能还了这人情。

  苏白比司望大几个月,司望十月份的生日,苏白是六月份。

  也就是说高考那两天,苏白迎来成年的十八岁,也迎来人生中第一次易感期。

  不晓得他高考失利,是否与易感期有关。

  司望一直没问,也没问他为何还报了H大的志愿。

  考不上南方那所心仪的学校,以苏白的高考成绩,南方其他的学校也会排队抢着要。

  没必要非报一个北方的志愿。

  偶尔司望觉得自己性格不好,往往是在被大把大把问题憋死闷死的时候。

  他很羡慕苏白能轻易地问出口,他的腺体是怎么回事,仿佛他们不是前男友的尴尬关系,而是一对失散多年的至交好友。

  但饶是苏白坦然至此,司望依旧看他不透。

  他是个骗子,十句话里真假五五开。

  为不被他骗,司望只能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的眼。

  仿佛怎么都看他不够。

  实际上该骗的也被骗了,谁让司望自己,心甘情愿。